梵音连忙将差点溢出来的笑声给藏回去。
她深呼吸,再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才重新抬起头,一脸的悲伤,“爹,伯父伯母,我和齐公子大概是有缘无分的,既做不成夫妻,那以后便做兄妹吧。”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都能接受的,这毕竟是天命,天命不可违。”
齐墨轩走到大厅,正好听见这句话,他整个人霎时一僵。
他呆呆地看着红帖上【不合】两字。
梵百万:“也不用这么悲观,许是这个八字先生的技术不行,合的不准回头我再找报国寺的大师重新合。你和墨轩郎才女貌,看起来都是金童玉女,我不信你们会真的八字不合。”
“老爹!”
梵音可不能让他再重新合了,八字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水深的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下次可遇不到这么不缺钱的先生了。
“八字合的是命,是神的旨意,你怎么能质疑呢?不敬天命,会遭厄运,财运不顺的!呸呸呸,刚才的话我帮你收回去,切莫要再说了。”
梵百万是做生意的,最是信这些,当即吓得连忙作揖,“菩萨原谅,信徒刚才被鬼附身了胡言乱语,罪过罪过,可千万别让我财运不顺啊……罪过罪过。”
梵金玉:……
他撇了撇嘴,“说起来,还真是八字不合,你看咱们头次来齐家,齐家就走水了……老爹,阿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别再克齐家了。”
听到这话,齐家父母表情都有点奇怪了。
齐墨轩拧眉,开口,“走水是厨房不仔细,和梵音妹妹无关!”
这时候还帮她说话,齐公子当真是个好人。
可惜,这假接触的互帮互助,帮不下去了。
没多久,两家表面客套了几句,梵音一家就离开了。
齐墨轩送到门口,忽然道:“梵音妹妹,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可以吗?”
梵百万带着梵金玉上了马车等着。
齐墨轩目光复杂的看着梵音,沉默许久,他才嗓音低沉的开口,“合八字的结果,是你授意的?”
“合八字的先生,即便是八字不合,也不会说的那么明确的,这是他们行业不成文的规矩,除非是……”
有人授意。
齐墨轩认为是梵音,合情合理。
但,梵音还没来得及动手脚啊……
梵音摇摇头,“不是我。”
齐墨轩死寂的神色颤动,霎时又亮起了光,不是梵音授意的八字,意味着她也没有那么决绝的不和他订婚。
“有没有人动手脚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齐公子,这样也好,我们也不用再找理由应付长辈了。”
“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可找我帮忙。”
梵音笑着说道。
见梵音这副样子,齐墨轩衣袖下的手指悄然拽紧。
他等了五年,好不容易等到梵音和离,看到一丝希望,好不容易和她扯上一点关系,妄图近水楼台先得月,却不想,这么快就断了。
他不甘心。
“梵音妹妹,我既答应帮你应付相亲,就不会轻易放弃,更不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算命先生就可以改变的。”
齐墨轩语气温柔且坚定,“八字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好,你等我。”
梵音意外的看着他。
他们互帮互助,可以说是顺手为之,很轻松就能达成,所以没什么不好。
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要去费心解决八字的事情,岂不是舍本逐末了?
不过是想躲避相亲罢了,比起解决八字,梵音已经有了更轻松简单的法子。
“齐公子,算了吧,我不喜欢做不划算的事情,你也不用太焦虑,我还有好几个能躲避相亲的好办法,回去就书信给你。”
“我……”
齐墨轩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对上梵音含笑坚定的眸子,最终,闷闷的点了点头。
目送梵音的马车离开。
齐墨轩低声呢喃,“你不愿意麻烦折腾,没关系,我来就好。”
马车上。
梵百万长吁短叹,各种可惜齐墨轩这样好的女婿。
梵音躺在柔软的垫子上,一口一颗大荔枝,嗯,真甜。
“你还吃得下去?你不伤心吗?”梵百万愁眉苦脸的看着她。
梵音:“伤心啊,所以我化悲愤为食欲。”
梵百万:……
“罢了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上京城,多的是好男儿,老爹回去就继续给你物色。”
“爹啊,那八字上不是说了么,我是凤命,尊贵至极,一般的男子都承担不起的,凤命,那可只有陛下、太子才担的起啊。”
梵音建议,“所以,你莫要找了,找了也是白找,还不如去戏楼听听曲。”
梵百万眉头紧锁,比之前还要惆怅了。
“这怎么行啊,难道让你孤独终生吗?”
“谁说我要孤独终生了?我可以养十八个男宠啊~”
梵百万:……
——
礼部。
云寒谨不可置信的开口,“降我职?”
起因是他记录的卷宗,细节出了点差错,这种小错在礼部常有,上上下下都会犯,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改了就好。
可没想到,就因为这点小错,礼部尚书直接让他降到五品。
云寒谨还在盼着升任三品,哪里能接受被贬到五品的打击,他难以忍受的和礼部尚书争辩。
礼部尚书却却态度强硬,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是大错还是小错,都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下次再犯错,继续降。”
云寒谨咬着牙,不甘心,“这种小错,以前也经常犯 ,以前你说的是改正就好,无需在意!”
礼部尚书讽刺的看着他,忽的笑了。
“云寒谨啊云寒谨,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是个真糊涂。”
“以前,你有一个贤惠懂事的夫人给你保驾护航,不管是犯了大错还是小错,都有她给你弥补,现在,谁给你弥补?”
云寒谨瞳孔猛缩,好半天,才颤抖的从嘴唇里发出声音。
“我在礼部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事,那么多功绩,我的才华,我的本事,难道都比不上梵音的那点东西吗?”
与梵音和离,他还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可以拼官场,便是来自这样的自信。
即便最开始他的官位是梵音买的,可他的才华本事不是假的,上司总该是能看在眼里的不是吗?
礼部尚书嗤笑,“云寒谨,你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但,也仅有些本事罢了,你看这礼部上下,哪一个不是有本事有才华的人?单说本事,你又比这些同僚厉害多少?”
“你和他们都一样,没了你,他们任何人都能顶替你。”
“你,从来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只有不可或缺的本事,才算是真正的本事,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