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梵音病好了许多,便迫不及待的去看望梵百万。
可走进房间,她却无比意外的看见了个人。
帝辛。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
帝辛浓眉微拧,停顿片刻,似没听见梵音的话似的,将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上。
梵百万身上虽多处包扎,但精神头却很好,正兴致勃勃的和帝辛对弈。
同时,不忘教育梵音,“阿音,怎么说话的呢?玉衡可是你老爹我的救命恩人,恩重如山。”
梵百万以前有多嫌弃帝辛是小白脸吃软饭,现在对帝辛就有多满意多喜欢。
连看着他的眼睛里,都盛满了笑。
“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必须得好好报答,我思来想去,翻来覆去,最终还是觉得,救恩之恩,也唯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了。”
梵音愕然,“爹,你要嫁给玉衡公子?”
“你说的是人话吗?”
梵百万一颗白子就丢在梵音身上,“老子是叫你以身相许!”
“你看啊,你是凤命,普通人都扛不住,但玉衡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正好扛得住你的凤命,你不是也喜欢他么?正好天作之合!”
帝辛执棋的手指一顿。
他缓缓侧眸,目光幽沉的看向梵音,“你喜欢我?”
梵音心虚,嗓音沉闷的道:“以前拿你做挡箭牌罢了。”
帝辛似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语气平静的道:“我以后也可以一直做你挡箭牌。”
他手中黑子一敛,放回盒子里。
“这局棋,我输了。”
梵百万哈哈大笑,十分欢喜,“承让承让,我也只是侥幸赢了半子,玉衡啊,你的棋艺甚好,和你对弈让我十分畅快,犹如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仗,再来一局?”
“好。”
梵音看着继续下棋的两人,心情复杂。
帝辛刚才那句话,几个意思?
“阿音,你还没有回答我,要不要替你爹我报恩,嫁给玉衡啊?”
梵百万一边下棋,一边笑眯眯的瞧着梵音,催着答案。
帝辛则正襟危坐,认真下棋。
梵音见梵百万又饶了回来,有点头疼,索性,翡翠来了。
她带来了谛听斋查出来的最新消息。
“姑娘,这些都是户部侍郎的资料,我来的路上都仔细看过一遍,户部侍郎是是个清正廉明的官,从不贪污受贿,为官也没有任何错处,就连谛听斋都查不出他的把柄。”
户部侍郎的公子自杀陷害梵百万,接着户部侍郎出面,将事情闹大,让刑部接受案子,让梵百万雷霆定罪。
这其中没有户部侍郎的手笔,梵音不信。
但梵音以前从没接触过户部侍郎,梵百万刚来上京不久,也没有得罪过户部侍郎,何以要让户部侍郎牺牲一个儿子,来陷害?
梵音想不明白,让谛听斋仔细的查。
她一开始打算查出户部侍郎的把柄,以此来逼他说出陷害真相,却没想到,户部侍郎这样的官,居然会没有把柄!
是真的清正廉明,还是手段太高,藏的太好?
“贪,做的再隐秘,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能让谛听斋什么都查不到的,只有真正的清正廉明。”
帝辛开口道。
这结论,却让梵音更加疑惑,“清正廉明的好官,会做杀子陷害他人的事?”
帝辛冷嗤,“谁说清正廉明,就一定是好官?”
梵音拧眉,“可我想不明白,陷害老爹,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户部侍郎,能得到什么好处?”
帝辛:“你爹出事,下一个必然是你,你弟弟,梵家后继无人,财产充公,户部有的是办法弄走这笔钱。”
为了梵家财产,竟要将她全家灭门!
好狠!
梵音只觉得背脊发寒,这上京城的人心,比她想的还要恶毒百倍。
帝辛:“户部侍郎清正廉明了一辈子,既能守住前半生,现在也不会为了梵家财产就贪婪出手,他这般做,应是被迫。”
梵音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说,他背后还有人?能逼的户部侍郎出手,背后的人身份定然不小。”
梵音头皮发麻,光是户部侍郎就已经让她几乎无法反抗了,后面更大的权贵,能捏死她家。
更可怕的是,背后之人是谁都还不知道。
她在明,敌在暗。
看不见的刀子,下一次,很可能就致命了。
梵音连忙翻阅谛听斋查到的资料,资料巨细无遗,将户部侍郎与哪些权贵有关,最近见了哪些权贵,都记录在册。
可这些资料,却无法判断出到底是谁指使的。
若是找得到背后的人,还能想办法反抗、对抗,或者是投诚,可连人都找不到,就像是脖子上有一把刀,他们全家的脑袋随时都可能搬家。
梵音很慌。
她为救老爹,让老爹来上京,可若是因此害死老爹……
“梵音,你看这里。”帝辛的手指落在资料上,“户部侍郎这个嫡子,是他的心头宝,但却上山当了和尚,不觉得奇怪么?他或许就是突破口,能让户部侍郎主动说出背后主使。”
“再不济……”
帝辛嘴角微勾,危险的很,“绑架他,以他为质,逼户部侍郎开口。”
梵百万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绑架户部侍郎的儿子,稍有差池,阿音是会被抓去坐牢的!”
帝辛道:“这种事,怎会叫阿音出手?我去做即可。”
梵音诧异的看向帝辛,“你做这种事,不怕安国公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我非嫡子,也没有什么才华本事,父亲不指望我光宗耀祖,因此对我放纵的很,不过是绑架个人罢了,他不会管的。”
帝辛说的不甚在意。
梵音没想到,安国公居然这般纵容。
如此倒也合情合理,若不是家主放纵,又怎么会养出假冒清倌的儿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
“绑架到底是下下策,我去万佛寺要找柳无尘,能让户部侍郎主动说出背后主使最好。”
梵音站起来,就要往万佛寺去。
可她刚走出门,却停下来,疑惑的看向跟来的帝辛,“你跟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