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谨目光冷傲的俾睨着梵音。
他比谁都笃定,梵音得了君子玉冠,必然是要献给他的。
“看在你没给云家丢脸的份上,狩猎场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云寒谨大度的恩赐道。
高高在上的姿态,仿若要梵音对他感恩戴德。
苏糯儿嫉妒又眼热的看着那顶君子玉冠,压着满心的酸意,傲气的提醒道:
“还不快把君子玉冠给夫君?”
她安慰自己,云寒谨爱的人是她,即便是梵音在狩猎场上出了风头又如何?即便是梵音赠的君子玉冠又如何?
云寒谨也不会因此多瞧梵音两眼,而云寒谨身份尊贵了,真正间接得利的人也还是她。
——
帝王帐篷内,皇后通过耳目,将外面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不解的问,“陛下,要赏梵音,能赏的东西多了去了,为何要赏君子玉冠?”
这东西的意义可微妙的很。
女子赠发冠,赠的是心上人。
梵音是云家妇,理所当然该将君子玉冠赠予自己夫君,如此也是一桩夫妻恩爱的美谈。
但前提是,她没和太子那档子事在。
帝王慢条斯理的转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朕便是想看看,她会赠予谁。”
皇后扶额,“陛下,您是想考验她?”
若是梵音真把君子玉冠赠予云寒谨,那便是心里半点帝辛的位置都没有,如此女子,陛下只怕不会再留。
“可她身为云家妇,即便只是为了情理脸面,都该将君子玉冠赠予夫君才是,陛下,您真是够为难人的。”
——
“梵音,你还愣着干什么?那么多人看着的,快点把君子玉冠给夫君?”
苏糯儿低声催促。
梵音瞧着这理所当然的两人,只觉得十分无语,她此前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他们到底为什么还这样笃定,她非云寒谨不可的?
再看云寒谨那副清高傲然的姿态,没说要,但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君子玉冠上看,眼底的火热都难以掩饰。
呵。
想要是吧?
梵音伸手将君子玉冠从托盘上拿起来。
云寒谨呼吸微紧,身姿崩的更加笔直挺拔。
梵音拿着君子玉冠走到云寒谨面前。
云寒谨立即伸出手,嘴角止不住的微扬,“陛下恩赏,你非要赠我,我是你夫君,也是当得起的,我便收下……”
可,君子玉冠从他的手指前,划过。
梵音高举着玉冠,轻轻地笑,“君子玉冠,送的是正人君子,你这样的人,配吗?”
“……”
云寒谨的笑容硬生生的僵在脸上,瞳孔剧烈颤动,“你、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梵音竟然敢在这种时候 ,这么多人面前,说这样不知分寸的话。
原本热闹的四周也霎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围观起哄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梵音。
他们没听错吧,刚才,梵音是在侮辱云寒谨对么……
“梵音,你刚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 ,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这种地方不是你能胡来的,你想清楚,我是你夫君,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云寒谨咬牙切齿的低声威胁。
“云寒谨,这么多年,你荣,我享过你荣的好处么?我还不是被你、被你全家,被所有人看不起,那你损,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梵音将君子玉冠递给珍珠,朗声吩咐,“珍珠,可把君子玉冠收好了,免得有些虚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觊觎。”
“梵!音!”
云寒谨再也绷不住,愤怒的大吼。
他想不明白,梵音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她来这里难道真的不是为了他么?可她明明都去求信王了,明明在为他的前途拼命奔波,她怎么舍得让他丢脸?
他懊恼的质问,“你到底又在闹什么别扭?”
事到如今,居然觉得她还只是在闹别扭?梵音无语到了,懒得再搭理他,潇洒的转身就走。
“梵音!你给我站住!梵音!”
云寒谨怒呵,她头也不回。
没人想到是这么个发展,霎时唏嘘之声一片。
“此前看云大人那么傲气,还以为是梵音上赶着要给他君子玉冠,没想到啊,梵音根本就看不起他。”
“连君子玉冠,也都是他上赶着想要,这还傲呢?这不是假清高吗?”
“啧,没想到云大人的清高端正,都是装出来的啊。”
“做男人怎么能这么丢脸哦……”
风评逆转。
云寒谨听着这一句又一句的评判议论,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
梵音离开围猎场,上了自己马车。
刚上车,就瞧见车内已经舒舒服服的坐着一人了。
帝辛一袭黑衣,侧坐在柔软的垫子上,修长的手指撑着额头,姿态慵懒随意,一缕黑发从肩头滑落,散在桌上,如晕开的水墨。
美。
美的人心旷神怡,连刚才云寒谨带来的恶心感都随之散去。
梵音坐到他身边,熟络的拿起那缕黑发在指尖把玩,“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帝辛搂住她的腰,就把她带进怀里,俊脸微低,下巴落在她的肩膀上,“陛下赏的?”
珍珠本来是要跟着上马车的,见到帝辛在里面,便把君子玉冠放下,识趣的退出去了。
“这是男子发冠,你送给谁,都意义重大。”
梵音瞧着那顶玉冠,点点头,“我知道。”
“所以……”帝辛下巴在她肩膀上轻轻地蹭了蹭,惹得梵音身子一阵酥麻,“你打算送给谁?”
“我自是要送给……”
梵音话还没说完,这时,外面响起敲车身的声音。
珍珠的声音随之响起,“姑娘,谛听斋把皓月王的资料送来了,你现在要看吗?”
正事来了。
梵音立即从帝辛怀里坐起来,急切的道:“拿进来。”
怀中顿空,帝辛的眸色瞬沉,冷飕飕的看着递进来的资料。
“你特地调查皓月王?”
他倾身逼近她,“听说在狩猎场上,你给他治伤,悉心照顾,关系突飞猛进,亲近的很呐……”
他按住梵音要打开资料的手,一字一句,“不是可望不可即么?怎么伸手去摸了?”
狭窄的车厢,高大的男人,强烈到令人窒息的侵略感。
梵音下意识的绷紧身体,被他逼到车厢角落。
但即便如此,她仍旧面不改色。
甚至连眼神都冷了下去。
仿佛刚才抓着他头发,窝在他怀里娇软的人不是她一般。
“蒲柳,你忘了么,我们的关系只是及时行乐,若是我喜欢他人,你要立即就走,即便是我伸手去摸,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介意,可以现在就走。”
帝辛高大的身躯犹如刹那被冰封冻住,僵硬,又冷气森然。
他直直的看着她冷漠的眉眼。
又赶他走。
当他是什么人?
就这么轻贱,就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帝辛狠狠咬牙,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你与他在一起了,我定立即就走……但你们还没有在一起……”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怒气也越来越重,随后,他黑着脸坐了回去,生闷气。
梵音诧异的看着他。
她刚才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赶他走的,她以为他也定然直接就走了。
可他竟然忍着气留了下来……
他没必要受这种气的。
梵音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下,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似的复杂。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车厢内陷入了寂静沉默。
回了云府,帝辛和梵音也继续各自沉默,各回各的房间。
珍珠憋了一路,终于能问了,“姑娘,蒲柳公子帮你进围猎场,又来接你,他什么都没做错,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突然要赶他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