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之声悦耳,宴会上欢声笑语的热闹。
但梵音此刻,却像是一脚踩进了冰窟窿里,浑身冷的发颤。
太子妃?
嫁给那个名声极好,但实际上暗地里虐杀宫女的变态?
那下一个被虐杀的只怕是她!
“皇后娘娘厚爱,可梵音是个无福之人,担不起太子妃位。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天人之姿,应配世上最好的贵女,我不仅成过婚,还和离过,此等身份绝配不上太子殿下。”
梵音冷汗直落,“若娘娘真想赏我点什么才好,那不如赏我黄金珍宝,我是商女,最喜欢这些了。”
她尽量的贬低自己,将自己表现的庸俗,更甚至后悔不该穿的这样低调,就该把她纯金丝做的战袍穿来!
皇后却并未对梵音的话有任何介怀,反而还笑着宽慰她,“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诸多不公,敢和离的女子更甚少,梵音,和离一事,可见你勇气可嘉,为大商受委屈的女子们树立了榜样,你做的甚好。”
梵音:……
皇后娘娘不愧是能坐在这凤位上,连见解都与旁人不同,这样独树一帜。
若是平时,梵音定要引为知己。
但是现在……
梵音欲哭无泪,“其实娘娘不知,我和离,其实是因为心中有喜欢的人。”
“哦?”皇后挑眉,“你喜欢何人?”
“我喜欢……”
梵音咬牙,到这种地步了,只能短断尾求生,“我喜欢……蒲柳!”
“我与他两情相悦,已经住在一起了。”
如此,就算皇后再开明,也不可能再要她做太子妃了。
梵音已准备好迎接皇后失望嫌恶的目光。
可不料,皇后眸中笑意却更深,对她更加温柔了,“我听说,你与他只是玩玩而已,既没真心,本宫和太子,也不在意这些。”
梵音:……
若不是此刻丝竹还在耳边,若不是下方还坐着许多达官显贵,梵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皇后娘娘的态度未免太离谱了。
这都不介意?
她何德何能啊……
“娘娘,我、我与他并非玩玩,我是真心的。”
“如何证明?”
“这种事……如何能证明?”
“若是真心相爱,是藏不住的,后日,你把他带来宫中,让本宫亲自瞧瞧,你们若是真心相爱,本宫便不赐婚了,否则,择吉日册封太子妃。”
梵音只觉得头皮发麻,“娘娘……太子殿下金枝玉叶,想嫁给他的贵女数不胜数,为何……您要选我?”
“不是我选的你,是太子,他啊,喜欢你。”
——
据传太子殿下身份极其尊贵,深受陛下喜爱,而这份喜爱,远超普通君臣,陛下对他是多般纵容。
单是太子妃一事来说便是。
太子是国之储君,立妃之事是国之大事,按规矩本该在几年前就立下太子妃,但只因太子不愿,便一直耽误到今日。
一个多月前公主府选太子妃,那般声势浩大,最后也因太子不喜,最后不了了之。
如今,因一句“太子喜欢”,就将她这个和离妇,出身商贾之女,都能定为太子妃。
说出去都相当离谱。
可放在这位太子殿下身上,却又在情理之中。
难怪皇后对她那样好,难怪皇后连她和离,养清倌,都不嫌弃……
太子这般任性妄为,陛下皇后这般肆意纵容,却更让梵音恐惧,太子殿下在宫中当真是只手遮天,也难怪能白日虐杀。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中了她什么。
看中她好虐吗?
梵音毛骨悚然,回到琉璃院,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帝辛院子。
彼时,帝辛正坐在亭子里品茶。
梵音急匆匆的走到他面前,“你的伤怎么样了?”
帝辛迎风轻咳了两声,声音不高不低,透着几分憔悴,“还好。”
梵音在他对面坐下,讨好的将一个木盒子递到他面前。
“这是千年人参,对身体大补,能让你的伤好快些。”
帝辛看着那支人参,目光微冷,语气薄凉,“这么急着赶我走?”
本来早就说好,留他在这里养伤,养好伤就立即离开。
为了避嫌,即便住在一个大院,梵音也次次远离,几乎不与他有什么接触。
可现在……
梵音很尴尬,她眼神闪烁的都不敢看帝辛眼睛,“我……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
“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是离谱,但确实是真的……”
梵音把皇后要让她做太子妃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你喜欢我?”
帝辛眸光微闪,视线直直的凝着她,犹如晕开的墨,“你差点与齐墨轩定亲了,说他的可信度更高些,你怎么不说他?”
梵音一怔,从头至尾,她想到的人确实竟只有帝辛。
“梵音,你心中有我,是不是?”
帝辛低沉的嗓音,蛊惑又勾人。
梵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了一下。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抬眼看向帝辛,“我与齐墨轩因为八字的事情,已经分开,拿他当借口,只怕皇后会说既已分开,正好另寻良人。”
“但你不同,你还住在琉璃院,又与我确实是……有过关系,那你做借口,不怕查。”
看她条理清晰,半点不为所惑,帝辛有点失望。
他喝了口茶,神色恢复淡然从容,随意的问道:“据说太子殿下是全大商女子的梦中情郎,人人都想嫁他,你为何不愿?”
“我当然不愿,他那种人……”
梵音话说到一半,连忙咽了回去,看见太子殿下虐杀宫女这种事情,没被发现她就该烂在肚子里,否则祸从口出,害人害己。
“就是因为太子殿下身份太高贵了,我才不敢高攀啊,他是未来的皇帝,注定三宫六院,我一来不想和那么多女子争宠,二来,我也不想再成为任何男子的附庸,成了太子妃,我就养不了男宠了。”
男宠!
茶杯在帝辛手里碎出一条条裂缝,他目光发冷的盯着她,怒火悄然上涨,她当真是对男宠执念的很!
他在她身边这么久,她便是一眼都看不见。
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