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陈天一看唐菲全身魔焰蒸腾,封潇的金箭说着就射了出去,吓得急忙回身召唤扶胥盾奋力抵挡。噗噗噗……封潇射出一连串的金箭全部击在扶胥盾上,不仅没能击伤扶胥盾分毫,巨大的冲击力也愣是没能把陈天击退。
“丫头不要!快醒醒!”
陈天一见唐菲魔性又发作,只怕她越陷越深,只得回身拉住唐菲的手呼喊着,看看唐菲没醒又马上催动神魂铠甲发光,口中诵念佛经,不一会陈天祖窍又发出了强光,佛光普照下唐菲总算慢慢清醒了。
趁着陈天忙着照顾唐菲的空档,封潇又搭箭扣弦,弯弓如满月对准了陈天和唐菲,那把金弓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强烈的灵力波动也散发了出来。
“封潇且慢!我要见你们大祭司!”
陈天一看封潇那架势,虽然扶胥盾防御力极强,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硬接下那箭,着急得大喊。陈天一路走来心里早已想过千百遍,早就盘算好了,就算他能杀光这些堪舆师也没用,背后主谋还会不断培养出更多的风水堪舆师捕捉大地之灵,擒贼还得先擒王。
“妄想!先还我弟弟命来!要见大祭司你横着去吧!”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封潇怒吼着就要松手,金弓上搭着的那支金箭早已喂饱了灵力,眼看就要冲出来吞噬了他们。随着封潇不断蓄气,那一弓一箭上的力量早已鼓荡得四周狂风大起,慢慢地竟引起了天地共鸣。陈天看着那架势也赶紧催动法宝的技能,接着狂化,启动凝实金钟护住唐菲和自己,双手死死握住盾柄往前一挡,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来呀!别以为我怕了你!我就是想见见你们家大祭司,见过你们家大祭司再厮杀不迟!”
陈天一拉开架势就冲着封潇大喊,浑身力量都被他调动了起来,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封潇住手,把他带过来!我且看此子想见我所为何事。”
就在陈天要拼命的时候,天边突然飘过来一阵强音,正是天怒族大祭司的声音。原来是大祭司在天怒城内已通过秘术从封潇身上看到陈天,还感受到了唐菲身上那股邪恶的气息,还看到了陈天手中的扶胥盾。
“带他过来!能拿出扶胥盾的岂是等闲之辈。”
大祭司眼看封潇还不放弃击杀陈天等人的机会,又沉声下令,语气十分不悦。陈天听了此话也是一愣,这还是第一个一眼就认出扶胥盾的修士,而且是千里之外借着秘术探查。
“尊大祭司命!”
封潇听到大祭司语气不悦,心有不甘地收起金弓金箭弯腰对空一拜。
“走吧!就给你们多活一时三刻,见过大祭司我要你们碎尸万段!”
封潇拜过大祭司又对着陈天他们恶狠狠发话,接着就转身向北赶路,也不怕陈天他们跑了。
陈天总算松了一口气,收招叫众人架了风天赐跟上。一路上众人内心都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众人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见到了一身黑衣黑袍,戴着凶神造型面具的大祭司。
“说吧,你想见我所谓何事?杀我风水堪舆师之事我们一会再算账。”
在一个议事大厅里,大祭司语气平和地和陈天说着话,完全没有发火发怒。
“我来是想杀了大祭司你,好为为我父母报仇!也绝了你们这帮堪舆师的根,从此再不会有人去拘捕地灵去残害生灵!”
陈天一见到大祭司这个罪魁祸首分外眼红,立即拿出旌阳神枪指着大祭司怒喝。
“哈哈哈……这是我封修莫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了!你要杀我?凭的什么?就凭你手中这枪?”
封修莫笑着释放出一股恐怖的威压,陈天面对着这恐怖的威压突然觉得胸口像被千钧巨石压住,内心突然感到惶恐不安,一股冰冷的恐惧情绪自心底蔓延全身,浑身气息也为之凝滞。
面对着这一股恐怖威压,陈天也猜不透眼前的大祭司到底有多强,只觉得犹如面对一把当面劈来的长刀,无力抵挡且还避无可避。
咔咔咔……封修莫一看眼前的陈天似乎还游刃有余,又提升了几分力度,那恐怖威压压得陈天一众全身骨头咔咔炸响,不一会全都倒地口吐鲜血。陈天在这强大威压下杵着枪硬扛着不倒,哪怕被压得口角已流出鲜血就是不服!
“你很强!不过再强我也要杀了你,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们这些人就算不害我父母一样死有余辜!拘捕地灵残害天地,你们这样的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哈哈哈……真是好笑!我害你父母?可是你亲眼所见?我们残害天地?天地不容?天地又何时容得下过我等?无知小儿,你杀我两百多名手下,今天若不给个解释老夫立刻毙了你们!”
“东南方向万里外陈家村,九凤朝阳之地可是你手下拘捕地下凤凰?当时天地元气归流凤凰之身,我父母一身生机被夺而死,不是你们又是谁!”
陈天说起陈氏夫妇的死不禁怒发冲冠,挺枪向封修莫猛刺去!一杆长枪刺到半路却突然重若泰山,哐地一下砸地上了,陈天想再把枪抬起,竟如蚍蜉撼树一般。
“哼!就凭你看到的这些你就断定我是你仇人,真是无知!要不是看在你和刑天大神有旧的份上,我早把你杀了!”
大祭司说着悄悄把一身恐怖气息全部内敛,把那恐怖威压都撤了。众人身上威压一解除,一个个都大口喘着粗气,像溺水的人刚挣扎上岸一般。大祭司看看他们一众,长叹一口气,向封潇摆摆手。
“封潇,你先下去吧,你弟弟的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伤害他们。”
正在奋力抬起神枪的陈天听了大祭司的话不由得一愣,不解为何大祭司的态度为何突然改变,同时手中的枪突然变轻,因为用力过猛突然把手中的枪甩过了头顶,人也差些往后倒去。
“就凭你们根本杀不了我,不如且听我说说这天地的事,听完了你若还想杀我,我且让你放手一搏。不过就凭你现在的修为,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多修练个三五千年。”
陈天还想举枪刺向大祭司,大祭司也不理他,自顾自说着话。陈天一枪刺过去,也不见大祭司如何躲闪,就是刺不着,仿佛刺向了一片虚无一般没有着力感。
“你可听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家老祖《道德经》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夫年轻时读经也遵从先贤注解看待,也以为天地无知无情,待万物平等不加干扰。随着年纪渐长,所看的,所经历的,让我不得不怀疑这片天地,怀疑这个宇宙,怀疑他是有意识有情的。那这天地既然有知有觉,它还当我们是刍狗的话,我们到底是什么?要不要反抗?”
陈天听着大祭司的话,手上已经连续刺了上百枪,却怎么都刺不中,徒然累得气喘吁吁。
“你们说说看,我们该怎么与天地共存?天地想长存,我们修真的也想变强大,想长生,想要从天地间攫取力量,抢夺各种宝物。天地要储藏天地元气维持生机,修真的想要摄取天地灵力修炼,这矛盾怎么解决?我辈修真想要与天地同寿与世长存,都想超脱出这天地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去看看,去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这可有错?你们可有想过为什么会有天劫?天罚又是何物?”
陈天听了大祭司的话若有所思,干脆放弃了那些徒劳的举动静静听着。
“这些年我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混乱的疑问,你可能回答这些问题?封林他们拘捕地灵时你父母被吸光生机,你觉得是他们故意去吸收的吗?如果是这天地想保命才去吸取万物的生机呢?那该是谁的错?”
“你们是始作俑者!就算天地故意去吸的万物生机,也是你们推动的!”
“哦?这么说你也认为不是我们抽取的天地元气了?其实我叫他们拘捕地灵从来就没抽取过万物生机,只是驱赶天地元气催熟地灵罢了,那你父母生机被吸与我何干?要说我们选错了地方造成你父母生机流失身亡,那我们的过失我们承认,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也可以想办法弥补我们的过失。你呢?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仅凭表面所见就杀我二百多人,你觉得你该如何与我解释呢?”
陈天听了大祭司的话一时竟无法反驳,杵着神枪愣住了。
“我们驱逐天地元气聚气成型,拘捕地灵用以修炼,与你们挖出灵脉灵石用以修炼,与你们疯狂吸取天地灵力增长修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凭什么只指责我?”
陈天听了又是一愣,脑子里有些混乱,他还从来没去考虑过这些问题。
“这聚气修炼也罢,抽取天地灵力增长修为也好,又或者是寻龙点穴利用地脉灵气趋吉避凶之法,无一不是损百利一之举。有人得到就会有人失去,我们得到了天地就会受损,那天地想得到呢?损我们?损天外之天?那天外的天外又是何物?它们该作何感想?”
陈天的脑子越来越乱,他真的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会牵扯到无穷无尽的问题。
“总之有想获得的,就必须有付出牺牲的。那么该成全谁又该牺牲谁?凭什么是你我?这该成全谁该牺牲谁的选择权掌握在你我手里还是天地的手里?你说!”
大祭司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面对着众人越说越激昂。
“我天怒族只因天赋过人就被困在这方天地出不去,在这密闭的世界里资源越来越少,不想办法攫取,难道要我们等死吗?谁生下来不想好好生存下去?天地既生我天怒族,为何又要我们困死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天地害怕我们?难道资源枯竭了我们就该坐地等死?凭什么?就凭这天地是主宰?凭什么它是主宰,你给我说说!”
“也许……也许我们太过贪婪。”
陈天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挤出那么几个字。
“不该贪婪?你怎么知道这天地就不贪婪?我们生来就该有生老病死,天生受到种种限制,就像被困于牢笼。难道我们不该反抗,不该争取?为什么我们天生会受那么多限制?凡人会生老病死,会抵不住饥寒侵蚀,需要从天地夺取生存所必须的资源;修士也会老死,会堕入轮回,想要脱离这些苦楚唯有不断修炼,修炼就需要夺取天地之力。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和这天地对着干,不管你是否愿意,你活着本身就是在对抗天地!那凭什么大家都心安理得我们却要受到你们的谴责?这公平吗!”
大祭司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神情渐渐有些激愤,在戒指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壶酒开封自饮着。
“小兄弟,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丝异样的光彩。你可仔细思考过我们修真路上为何会坎坷众多艰险重重?天劫,界罚,天资限制,资源限制。世人皆以为天地生养了我们我们就该屈从这天地,甘受天道的摆布。天道算什么东西?天地既然赋予我等生命,赋予我们思考的能力,那我们就有追求生的权利,就会追求长生,凭什么这天地不许?一样的有生的渴望,谁该遵从谁?谁该主宰谁!”
陈天听着大祭司的话,渐渐陷入了沉思,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酒壶也灌了一大口酒,接着沉默了。
“你知不知道这方天地资源渐渐枯竭,眼看我们就要被困死了?我不孽杀天地救我族人还能怎么办?你父母的死只能说是个意外,那也是迟早的事,再这样下去千千万万天怒族子民都得死!而你告诉我说我们不该有贪念,生下来就得活下去,这算是哪门子贪念?就算人心思狂,人人贪婪成性,难道我们能控制所有的人心不成?”
大祭司不断灌着烈酒,说到痛心处忍不住长吁短叹,那躲在黑袍下的身躯看起来竟有那么一丝落寞,因为无助!
“如果能救我天怒族子民,我不介意毁了这片天地,不介意牺牲再多的人,区区地灵算什么!我封修莫从来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天地要困住我们,我就破开这天!不在疯狂中灭亡,就在疯狂中破开牢笼,总比等死强吧!”
封修莫说到最后竟有些竭斯底里,陈泽汇听了这些话觉得有些耳熟,不知为何突然一股怒火填塞了胸腔,浑身热血沸腾,冥冥之中似乎正受着这天怒城内某种召唤,身上猛地散发出一片光华,额头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太阳图案的印记。
封修莫一看到那太阳印记手中的酒壶突然啪地一下掉地了,他的手竟然在不断颤抖着,怔怔地望着陈泽汇,渐渐激动得抽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