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悬崖下,有一条巨大的黑龙盘旋而卧,龙头高昂,龙须无风飘动,顺着修长的脖子一路铺开。鳄鱼嘴型的龙嘴微张,龙息吞吐,龙角愤怒地扎向天空,两只灯笼大的龙眼放射着红色凶光,仿佛在怒视着周遭的一切。这龙浑身乌黑发亮,肌肉发达,额头上的白斑处,盘膝打坐着一个紫袍男子,这组合令人看了心生敬畏,恐惧。
那男子浓眉大眼,五官精巧,脸型棱角分明,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威严,又有些冰冷,他的身上竟是莫名其妙散发着强烈的杀意,仿佛曾经是久经沙场之人。伟岸的身躯肌肉更是发达,以当时流行的汉尺来算,竟有九尺身长。
这男子,令人看了更是畏惧三分。
“龙三,他的黑龙怎么又跑出来了?”
陈天携手唐菲,第一个便是去看两个人在梦境里常看到的人。白百崇也带着白玉堂在其后面而来。
一路上,唐菲和陈天谈论起梦境,两个人的经历竟是那样的神奇,巧合。
原来真的有人生生世世都未曾分开过,那便是他们。
这还真不是一句赞叹便能描述的感受。
“古凰大人?”
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到来,龙三总算幽幽醒来。
“过去多久了?”
醒来便问。
“百年。”
“百年?我的天!”
“嚯嚯……嚯……”
悠游百年的铁头,又扛着魂幡带着雪猿骑着鬼王前来,一路欢叫。
哆哆哆……铁头又拿魂幡敲得鬼王的脑袋巨响。这鬼王愈发高大强壮了,还长了些血肉。
“天儿,这骷髅好生奇怪,这袋鼠更是奇怪!这些年骷髅竟把全世界都尸傀都吃了,而这袋鼠竟使用鬼道手法,把所有的魂魄都收了!我看,这鬼王的实力,恐怕已有五品仙王的实力罢,而那魂幡,恐怕已是顶级鬼器了。”
白百崇看着这三只非正常生物,竟是有一丝丝惧怕。
铁头一来,望着陈天他们几个,呸呸吐掉嘴里衔着的甜美青草,扑通跳过去拿两只大手不断摸索着陈天,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三道金光悄然间从陈天,唐菲,龙三身上飞出,汇入它的体内,顿时这地底世界便是金光大放。
铁头双眼一阵迷离,很快就没了知觉了,那金光里便有一老僧出现,陈天他们对他竟是一见如故,急忙跪拜。
“多谢菩萨成全!”
“呵呵呵……请起,请起,贫僧不敢受你等跪拜,受之有愧,受之有愧。贫僧当年本想拼尽一己之力保你三人不被他们发现,可惜你们的修为增长的速度大大超乎我的预料,导致你们的记忆你们的前世气息提前恢复。你们要想安然无恙,必须寻找一些异物遮住你们的神魂,免得被人搜索到。”
白百崇瞪大着眼看着那老僧,几度想张嘴喊:“地藏……”却都话在嘴边便受一股神秘力量压制住,竟憋的满脸通红。
那老僧的话一说完,金光便不再消散,而是没入它的体内,它那一身的毛发顿时变得金黄发亮,自己也忽然醒来,看着浑身的金毛嚯嚯怪叫着,又带着鬼王四处游荡,没一会就钻进了贯月梭。
没了金光的压制,陈天,唐菲,龙三身上陡然间升腾起阵阵白光交织到一起,那白光之中,便有无数画面闪烁,有声音传出来。
那是一片荒古的世界。
地上,一只巨大的白龟在慢慢爬着,它的背上盘踞了一条小黑龙,这龙浑身乌黑发亮,额头有一抹白色的印记,配合着抖擞的龙须飘飘荡荡,看起来竟是极美。
“三奇龙!怎么又欺负你义父了?你呀,终日都这么顽皮,罚你去给女娲挑水担泥去,她终日捏着那些泥人,也怪累的。”
一个披发左衽手持先天八卦图的远古先民,一看到那小黑龙骑在白龟背上不禁有些不悦,立刻大声训斥着它。
“伏羲大人,它还小嘛,老龟我好不容易收养了个义子,自然宠爱些,不要罚它好不好?”
那白龟倒是脾气温和,用苍老的声音祈求着那叫伏羲的男子。
“嘿!白龟,我这是替你教它,它也不小了,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哈,伏羲大人,你终于肯让我去帮娘娘的忙啦?那我不欺负我义父了,我这就去!”
那小黑龙说着突然翻身下地,化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向着伏羲鞠躬拜过,立即蹦蹦跳跳地向河畔跑去。
“娘娘,娘娘,我来喽,伏羲大人终于答应我也来捏泥人了喽。”
那小男孩一跑到河畔,就对着远处一名女子欢呼雀跃,那女子一听到声音就抬起头,用白静的手背抹了抹汗,温柔地对着那小孩道。
“三奇龙,你是不是又欺负你义父了?又用这等顽劣手段来要挟我们家伏羲呢?你去,罚你担来十担黄泥。”
“好嘞,我这就去!”
那小男孩领了任务,竟有些兴高采烈,挑了簸箕就往远处寻找黄泥去,嘴里不住地呢喃着。
“娘娘真漂亮,天天担泥也要和娘娘在一起。”
“臭小子,才多大呀,就知道什么美不美的。”
女娲直起身来嗔怪着,抹了汗,白静的脸上沾了点点黄泥,秀发被汗水黏在脸上,衬托得脸越发白静漂亮了,弯弯月眉下,明媚的双眼如含秋水,朱唇轻启间竟有着摄人心魄之美。
随着这小黑龙渐渐长大,对这捏泥人的女子竟渐渐爱慕到无法自拔。
转眼多年过去,万里之外,荒芜的战场上秋风肃杀,万物萧索,沉寂,一道艳丽的身影携带着一个雄壮的小伙子在极速赶路。
“娘娘好美啊,我真想一辈子陪着她,为什么,为什让我晚了无数年遇见她!如今还要随你来这危险的战场搏杀,她竟要我忘了她!”
那小伙子一路不断抱怨着,心中甚是不平。
“相见恨晚,那是缘在作怪,是天意。娘娘要我带你去战场,便是要你忘记这不应该有的情愫,免得酿成大错。”
凰鸟看着那小伙子,突然想起久远的过去(也可能是未来),想起那道美丽的蝶影,还甚是恼火自己说什么天意。
“天意!又是天意,为什么都是天说了算!我不要听天的安排,我要女娲娘娘!”
“她有伏羲了!你得认命!还是快走吧!”
凰鸟听了他的话,干脆用一双红艳艳如滴血的爪子抓起黑龙飞速向军营飞去。
春去秋来,风雪降下又融化,远处的林子里,黄雀孵了一窝又一窝的幼崽。战刀砍崩了刃又换,战马累死了一匹又一匹,铁打的军营里,军士换了一批又一批,凰鸟的双爪被黑色的魔气日益侵染,早已变得暗红,那小伙子也变成了一个彪形大汉。
许多年来,早已没听他念叨过女娲,只是在战阵上更加疯狂了,他手中的刀是崩刃最多的,他砍下的头颅早已数不清,仿佛那天上的繁星一样。
“古凰,如果有一天我战死了,麻烦你把我带回去,放在娘娘身边。”
多年前,他说过那句话就很少开口说话。
战场残酷,残酷如寒冷的北风,北风吹过,万物冻结,寒彻骨髓,战火燎过,会把生命的骨髓吸走。一天清早,太阳刚升起,多年来已不用时刻保护在三奇龙身边的古凰却迎来回来了一具残躯。
那残躯上黑气缭绕,有魔气,还有三奇龙不甘死去的残魂。
“古凰,求求你,带我回去,我要见到娘娘,见她一面,我哪怕是永堕地狱也心甘情愿!”
那残魂在缭绕的黑气里咆哮,哀求。
“好,你回去看你的娘娘,我回去看我的彩蝶。”
凰鸟一路疾驰飞行,眼泪和流焰落下,一路焚毁了无数生灵。
“娘娘,三奇龙战死了,我带他回来,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酿成大错了。”
凰鸟带着浑身黑气缭绕的三奇龙残躯飞回部落的时候,泪已流干,累得浑身灼热的火焰不断翻滚。
“可怜的孩子,临死的时候他居然引燃了灵魂自爆伤敌,这些年他应该很苦吧?把他安葬了吧。”
女娲看到黑龙那残败的身躯,哀恸难忍,悄悄别过脸去抹着泪。
三奇龙被葬在离女娲娘娘捏捏人的水畔不远,他的坟墓里,那缕裹在黑气中的残魂到底不甘,找了个机会悄悄溜了出来钻入娘娘身边那块石头去了。
“三儿,我是不是对你太残忍了?要是你还有机会重生,那便由你去吧。”
女娲看到那残魂钻入三生石,眼眉动了动,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心,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造化弄人,多少人为情而死?多少人相见无缘而入魔?
千千万万年里,三奇龙那缕残魂一直在借助三生石默默吸收日月精华,默默爱慕着那个终日不倦捏着泥人的女子。
一天夜里,人们都沉沉睡了去,那三生石竟迸发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接着幻化成顶天立地的巨人。那巨人身生两道横纹把身躯一分为三,头重脚轻,正在张开巨口不断吞噬着三界。
心有不甘的巨人不断发出怒吼,天地间顿时黑云滚滚,日月无光。
“糟糕!那是三儿一缕不甘的残魂做怪!都怪我当日处置不当!”
女娲娘娘半夜惊醒,急忙奔往河边阻止三生石吞噬三界。
“三儿!住手!不可!万万不可!天地不可违逆!你已因爱成魔,快快停手!”
“娘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相见恨晚?为什么会有‘缘’的说法?为什么全都要听天的安排?我不要!我要吞了它重建秩序,我要拨弄天道回到久远的过去,我要比伏羲早些遇见你!”
三生石一边流着泪,一边吞噬天地,腹中发出不甘的声音。
“三儿!天道就是天道,缘就是缘,没有为什么,你要不住手,我可要出手了。”
女娲听了三生石的声音,突然悲苦地闭上双眼,流下两行苦涩的泪。
“古凰和彩蝶的教训还不够吗?你住手,住手。”
“娘娘,我爱过,思念过,死过,尝过绝望,我害怕过,害怕再也没机会看到你。你要出手那也好,死在你手上我也瞑目了!”
三生石吞噬着天地,流下串串滚烫的血泪,燃烧了天空,燃烧了无数痴男怨女的心。
“既然你心中有爱,有怨,有恐惧,那好,那你便去忘川湖畔掌管姻缘,这世间总有一人去掌管那些可怜人的姻缘才好。古凰教导你无数年,你也该帮他还些债,前些日子,他们造了些灵魂残缺的可怜人,需要你去管管。”
女娲望着疯魔的三生石,悲伤得跪地哭泣。
“封灵!”
女娲看着三生石对着月亮啃去,终于忍不住出手了,用封灵术把三生石一封,从身上解下一条红丝带打入三生石。
“赐你姻缘线一笔,《三生诀》一部,罚你在三途河畔永世镇守,在那里静思悔过,直到奈何桥被人踩断!”
女娲含泪抬手一挥,一道蓝光抹过,天地又恢复了平静。
……
“古凰大人,谢谢你。”
当一切都消失了以后,龙三上前向着陈天一拜,那黑龙便化入了他体内。
“三哥,那些都过去了。我更乐意你叫我陈天,我们是不是该去准备菩萨说的那些宝物?”
那些记忆再次穿透万古回到这身躯里,陈天虽然有些悲伤,老僧的话却更令他不安。
“陈天,你们醒了?是不是在寻找一些宝物,不想被那些仙神找到你们?我这里有六枚铜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打造的,似乎很合适你们用。”
赵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刚好赶上白光消散画面消失的时候,他的手里恰巧有陈天需要的宝物。
“不会吧?一切都安排得恰到好处?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搞的鬼。”
陈天看着那六枚用红线穿好的铜钱,拿过一枚挂到身上,只觉得周身一暖,一种异样的,踏踏实实的感觉忽然涌遍周身。
“走吧,我们去把他们一一叫醒,准备进入仙界。”
“他们早就醒了,在上面。”
白百崇看完他们的过往,心里波澜汹涌澎湃,大手一挥,众人忽然觉得眼前一变,就来到了当年的山谷里。
四艘飞行器一直安安静静悬浮着,山头白雪皑皑,谷中里木茂盛,到处鸟语花香,远处的农人们欢声笑语。
“你们看,这世界又复苏了,咯咯咯……”
白玉堂看着四周,笑声清脆地滴落,如玉珠落金盘。
“钱夫人,快些把所有的一切都收纳入你的沦波舟,位面电梯路过了!”
就在这时赵昊突然大叫,一股奇异的波动传来,众人一感受到那股波动,其中便有不少人惊呼。
“天道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