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黄沙阵总算有惊无险地破去,仿佛这天帝布下的大阵,要等的就是他们。
冥冥中自有一丝天意,这一丝天意也令那大阵中心的刑天左手醒来,左手蕴含的神智正浑浑噩噩望着四周,滚滚黑气,不断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众人紧随着陈天跨入阵内,这次阵内是重重叠叠的万丈高山,山顶白雪皑皑,山下树木花草郁郁葱葱,到处鸟语花香如仙境一般。
陈天有了那四十年的磨砺,学会了谨慎,想了一会才挥手打出一丝丝灵力往前探去,没想到一丝微弱的波动就引得阵内风云变色大地振动,无数三丈长的大水蛭从道道山谷内蜂拥爬出,如滚滚洪流,不断发出汩汩的蠕动之声。
“哇……呕……”
无数人远远的看到那些恶心的水蛭,顿时就吐得翻江倒海,陈天也不例外。陈天生平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水蛭,这东西柔软无骨浑身都是滑滑腻腻的液体,看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更别提那些东西探头探脑张开巨大吸盘的丑陋模样。一想到这东西要是往自己身上一沾……陈天吓得赶紧咕咚咕咚倒出一大堆药材。
“风大哥,哇喔……风大哥,赶紧炼药躯虫,哇……”
陈天一边吐一边倒着药材,还不停地催促着风天赐。风天赐看他吐成那样,皱着眉头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急忙拿出药炉练药。不一会一股浓浓的硫磺气味散发出来,那些水蛭才纷纷退下。
汩汩,汩汩,那些巨大的水蛭退下的时候,一蠕动又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吸血声。
陈天强忍着恶心观察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往里走了一步。陈天脚一沾地,千万支利剑立马破空射来,剑体破开空气尖锐嘶鸣着,看那威力绝不是轻松就能挡住的。陈天一看这满天剑影,丝毫不敢大意,立刻退了回来拿出扶胥盾化成二十丈大小护住众人。
“啊?扶胥盾?主人的扶胥盾,主人,主人,我看到你的扶胥盾了……”
随着扶胥盾嗡地一声变大,一股特有的波动往外一传,外面那老者突然跪下,面对着那黑云的方向老泪纵横。难怪一开始他就觉得那盾看起来似曾相识,原来竟是刑天大神的遗物。
“快上百亿年了,居然还能再看到这神物,上苍开眼哪,上苍开眼……主人或许复活有望……”
千千万万只利剑转瞬就击在扶胥盾上,把那盾撞得噗噗响,把好好一面扶胥盾毁得不轻。陈天也被这一阵攻击震得气血翻腾浑身酸痛,好在利剑攻击了一轮就消失不见了,否则他们这些人就是九命猫妖都不够死在这阵里。
“这么诡异?这阵怎么破?”
陈天脸色苍白地收起扶胥盾,气喘吁吁,刚才这一下消耗可真不小。
“破阵要从脚下开始了,这是上古禁制手法中最为著名的无极禁制。这种禁制刚一开始布下不过是聊聊数道禁制,随着时间推移就会衍生万物,禁制会自己不断繁衍。这种手段不是掌握了禁制本源的人是布置不出来的,这里面的一切无不是禁制本身。”
龙三慢条斯理地说着,看着眼前重峦叠嶂的高山,这世界里真假难辨,一切都如梦似幻,这让一向自负的他低头沉默了。
陈天只听说过天地间有些禁制是自然化生的,那是本源所致,至于这人为地让禁制自我繁衍,还真是没听说过。这种说法顿时勾起了他无边的兴趣,在龙三低头沉默的时候,陈天已经蹲下低头仔细研究起地上的一沙一石,一花一草一木。
果然如龙三所说,这里面的一切都是禁制本身,一粒尘土就是数道禁制,几粒沙石就是一个小阵,一花一草无不是由无数禁制构成的。这些东西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庞大无比的大阵万一被全面触发的话,爆发的威力谁都不知道会有多强!面对这个庞大复杂的大阵,众人唯有停下齐心参悟,久久不敢举步向前。
“这里的阵法和我主人伏羲研习的先天八卦多有相通之处,却又比我主人那手法更加精妙,剔除了不少不修边幅的笨拙古朴,简化了许多繁杂冗余的手段,多了许多制式的手段,禁制间的勾连牵制却又更强了。看来这天帝果然把我老祖的技艺完美传承了,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龙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忍不住连连赞叹,沉默了许久,才蹲下来仔细观瞻着眼前的禁制,顿时发出无限感慨,又在回忆着那些洪荒岁月里的往事。
那温柔美丽的女神,似乎还在捏泥人,那浑身艳丽的古凰,还陪伴在身边。伏羲,白龟,依旧在推衍先天八卦,明悟天道……
三个月后龙三开始下手破解禁制,一挥手,就有无数奇特的禁制画线从不同方位,按照奇怪的路线向前钻去,一片片花草树木沙石泥土慢慢被掀开,露出了青色的大理石地面。这些禁制总归不离伏羲的先天八卦,一切的源头都在河图洛书,龙三当年耳濡目染,破解起来总算得些门路。
陈天在禁制一途上悟性远超龙三,一看龙三娴熟的手法,只需静静站着观摩着龙三的手法,六个月后也开始下手破解,而其他人还在一边看典籍一边参悟着眼前的阵法。
十年后陈天和龙三往才前推进了五百里,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也加入了破阵的行列,风天赐炼药之余也开始着手破阵。众人前进的过程中不断遇到一座座高山,那些山都是在一颗颗石头上刻画出聊聊数道简单的禁制幻化而成,真正的做到了去繁化简的地步,不愧是出自天帝之手。
陈天他们误打误撞,在这世界里通过龙三,通过那老者,悄然和天帝学起这无上法门来,这法门无一处不与那渺渺茫茫的道契合着。
这大阵经过亿万年的自动衍生,禁制之复杂,只怕天帝本人前来也会陷入重重危机,稍有不慎就会触动山上的禁制,千千万万利剑的利剑就会破空而来,当真防不胜防。
陈天他们每破解一颗化山石上那些最本初的禁制,无不耗尽无数心血,五十年后众人才向前推进了十分之一,速度可谓极慢。期间不断误触阵法,风天赐带来的修士被射杀了一个,赵英被射断了一条胳膊。阵外的老者本想出手相救,奈何根本来不及出手,可见这大阵凶险异常。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熟能生巧,陈天一众破阵的速度越来越快,陈天和龙三更是游刃有余,闲暇之余还有空研究着这无极手法。
期间,陈天居然把那破禁杏黄旗炼化得越发凝实了,龙三也开始掌握了一枚虚幻的化禁嫣红旗。随着一黄一红的两面旗子不断翻飞,破阵的过程中总算安全了许多。
又五十后,众人破阵的速度已经接近了极限,没日没夜的劳作折磨得所有人瘦得皮包骨头,一个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五十年前的死伤在众人心头蒙上层层愁云影响了心性,进步都不太大。
再六十年,陈天早已熬得双眼通红,血泪不断从眼中流出,消耗都到了最后一丝极限了,众人也早已累得躺下,就吊着最后一口气在等着。陈天多年搜刮来的众多宝贝都在误触大阵时被拿来抵挡攻击了,现在可谓是一穷二白。
“呼……”
陈天最后一次深深地吐纳了一下,一挥手又打出一道简洁明了的线条,杏黄旗早就被他祭出定住了那最后的禁制。随着轻微的一声呲响,最后一个本初禁制终于被破了,众人的身后终于露出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理石地面,早已不见了老者的身影。
随着最后一个阵眼消失不见,一阵和风吹过,大理石地板瞬间恢复了草木葱茏的模样,一颗颗被用来刻画本初禁制的石头突然聚拢在一块形成一物,竟然是一只千丈长百丈粗的大水蛭!
“噗!”
陈天看到这恐怖的东西,顿时被吓得猛吐出一口血,直挺挺昏了过去。
“孽畜!多年来你这怪物盘踞我主心头成魔成怪,吵扰得我主日夜不宁,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老者,对着大水蛭不断大喝,接着手一勾,藏在陈天戒指里的扶胥盾立刻被他勾了出来。老者一手抓过扶胥盾把那盾化成了数十丈宽大,一盾猛地向那巨大的怪物撞去!
“嚯……嚯……”
那巨大的水蛭吸盘里发出阵阵类似于象吼的声音,仰着头对着老者喷气,似乎是在讥笑着老者,讥笑着刑天大神。
“死!”
老者怒吼着,升空举起巨盾对着巨大的水蛭猛拍,柔软滑腻的水蛭硬是被他拍得嘭嘭响,那些粘稠滑腻的水蛭体液不断被他拍得飞出来甩在众人身上。
“哇……呕……”
众人无不被这恶心的场面刺激得弯腰呕吐,吐得痛苦地弯着腰,拱得身子像只煮熟的虾米。
“唉!你们这些小娃娃就是娇气,这等场面都受不了!”
那老者在空中翻飞化成道道残影,把巨大的扶胥盾舞得残影连接成一大堵墙,不断拍打挤压着那巨大的水蛭。
“都别吐了!快点助我,用火烧他!”
随着老者一声呼喊,王吉率先反应过来,一手指天一手舞动印诀,一尊高大的炎魔立刻从天而降,落到水柱身上挥拳猛捶,接着就是满天火雨悉数落到水蛭身上。
“焚天煮海!”
徐若兰也忍住恶心吞了几粒丹药,双手向天一招,突然一片火海自地底升起,不断灼烧着水蛭的腹部。
“嚯……嚯!”
那水蛭被拍得疼痛难忍,突然又被高温灼烧得浑身火辣,一发怒,猛地一甩巨大的身躯,一弹起来尾部猛地一拍,竟把举着巨盾的老者抽得飞了出去。
“嚯……”
水蛭生平怕火,遇火就慌,一慌就猛地向王吉和徐若兰他们压去。巨大的水蛭一压下来,立即挤压得狂风四起,呼呼的风声不断刮过众人耳际。
众人经过一百多年消耗,早已油尽灯枯,哪里还有力量去抵抗这巨大的怪物,只得乖乖闭眼,任由着风声呼啸,竟是安详地等死。
“你给我去死!”
关键时刻无力抵抗的王吉突然灵机一动,立刻把戒指中储藏的数十包盐巴调料之类的东西都抛洒出去,悉数扬在了那水蛭身上。
“哈哈哈!小家伙机灵!这怪物最是怕咸辣之物了。唔……拍得老夫差些散架了。”
被拍飞的老者呼地一下又飞了回来,一盾掀翻了压下来的水蛭,任由那水蛭在一边扑腾翻滚着。那巨大的水蛭被王吉的盐巴调料等物一沾,立刻痛苦地翻滚咆哮,身上的粘液不断被甩了出来,惹得四处狂风大起。
“走起!”
老者说着大手一挥,把众人都带离了这是非之地,接着又对着众人大呼了一口气,众人顿时就恢复了巅峰状态。老头不理会众人那惊讶的眼光,只顾拢着袖子远远地看着水蛭在拼命挣扎。
看看大水蛭挣扎得差不多了,浑身正在慢慢干瘪下去,老者一手化成遮天大掌抓过大水蛭一顿狂捏,大水蛭立刻吱吱大叫,那瘆人的吱吱声音不久就传遍这世界。大水蛭被捏得吐出无数鲜血,那些鲜血一吐出来就被远方某物吸走了,看起来恶心至极。
“叫你吸我主人那么多血,给我吐回去!”
那老者怒吼着又是一阵狂捏,不一下那大水蛭就被捏成了一只百丈长短的干瘪的水蛭干皮。
“那个,断了手脚的都给我过来!”
老者抓着那张巨大的水蛭皮指着众人大叫,队伍里有五六个断手断脚的立即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嘿嘿,有劳有劳,多谢各位努力破阵。”
老者边说边拿起干水蛭嘶嘶啦啦撕成碎片,又从储物戒指内拿出些丹药和天材地宝通通捏碎和那水蛭干搅匀,再倒了些酒湿润了一下,把那堆东西泡发得松软,接着搓成团一阵揉捏,不断揉捏出一条条惟妙惟肖的胳膊大腿。
“来来,断手的接手,断腿的接腿。”
老者拿着那些腿脚给断手断脚的一接,对着那些假手假脚哈了一口气,突然就变成真的了,比真的还多了几分韧性。老者这一手直给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这是什么神通,竟如此神奇。
“哈哈,老朽这一手移花接木如何?小娃娃们,都休息去吧。”
老者说着又咕噜咕噜灌了一口酒,走过去对着陈天吹了口气。
“嗨,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居然怕水蛭,真是的!”
陈天被他哈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消瘦的身躯也渐渐地恢复了往日光彩。
“你们都还好吧?”
陈天一醒来立即挺身坐起,一看众人都神采奕奕,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接着看了看眼前那些茫茫大阵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