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功成身退
昆仑山六耳2025-07-02 19:204,345

刘士龙死后,诺大的刘家军树倒猢狲散,什么百万军马,一朝都成往事,多少辉煌都付之一炬,袁腾飞帅部赶到时不过是参加灭火和搬运物资罢了。袁腾飞一到战场就四处打探陈天的下落,见人就抓来问。

  “有没有见到白神白将军?”

  费了好大劲总算找到了陈天,这袁腾飞大老远就翻身下马急急跑了过去,不想光着脚板脚被磕得厉害,跑得一癫一癫的。后面的卫兵手里拿着鞋急忙追上去。

  “大人,鞋子,鞋子。”

  袁腾飞接过鞋子边跑边穿鞋,踉踉跄跄反而跑得更慢,干脆把鞋子丢了踮着脚跑过去握住陈天的手。

  “哎呀呀,白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我可都望眼欲穿了呀。你再不回来就只有替满城的人收尸了,感谢白将军,谢谢!”

  袁腾飞说着还上前搂住陈天拍打着陈天的后背,显得激动万分。

  “这……袁大人,能不能放开我好好说话,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我可不太习惯。”

  “哈哈哈……一时激动,不好意思……”

  袁腾飞老脸一红,赶紧放开了陈天拿过递上的鞋穿着。

  “如今这刘士龙被击溃,百万大军灰飞烟灭,我们得到了大量的物资还收编了他的残部,今后局势就明朗多了。白将军这次劳苦功高,赫赫军功可彪炳史册矣。”

  “袁大人,经此一役方圆万里内局势应该稳定了,军事行动可以缓一缓。如今民不聊生,天下百废待兴,与民休养生息才是正道。民富国强,天下四方自然臣服。”

  “白神不愧是白神,我还以为你仅仅是打仗厉害,没想到胸中已然藏有治国良策。实不相瞒,如今我头大的正是这个,天下饥民四起,暴乱不断,田地不断被废弃荒芜,军粮都快无处征收了,我这里有一决策……”

  陈天一语,与袁腾飞不谋而合,袁腾飞心中一暖,主意已决。

  “袁大人,我们还是先收拾眼前残局吧,这事我们稍后再议。”

  陈天和袁腾飞边说边走,这袁腾飞强敌一除,显然轻松了不少,一路上频频向将士们招手,嘴里不停大喊。

  “都给我好好干!今晚庆功,大家都敞开了狂欢!”

  陈天见到新收编的刘士龙旧部不少人脸色悲戚,而袁腾飞新胜,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做派令他觉得担忧。

  “袁大人,末将听闻圣人言‘胜而不美,美之者是好杀人,好杀人者,不可得志于天下矣。’如今我们新胜,又收编了众多旧部,今夜就在坟头狂歌,只怕日后人心叛离。末将又闻‘杀人众多,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如今我们不如先祭奠亡魂以安人心,如此者,仁道也,天下必将归心。”

  袁腾飞走着走着,听陈天如此说,仿佛是某些压在他心头十几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阴霾忽然一扫而空,内心明朗得很,不由得回头静静看着陈天,如夜行的人看到了一点指路的星光。

  “白神大人,学生请求拜你为师,恳请大人成全,教学生得志于天下之法!”

  陈天看着眼前不似虚情假意的袁腾飞陷入了沉思,也在思量着为这天下觅一良主。这天下生乱已久,大启国皇族白家人才凋零,日益势微,不能服众诸侯久矣,就算他陈天能耐再大,平定了天下不是一样要生乱,趁势换了天下之主岂不美哉!

  “袁大人,你先请起,要拜师不是不可,但是这礼不能太随便了。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人无礼不立,你我择一良日正式拜师。”

  “谢谢老师。”

  袁腾飞一见陈天答应了,激动得就要下跪。

  “老师二字称呼言之过早,如今我尚是你手下一员将领。”

  陈天说完去召集起旧部,先行回营休息去了。征战了一年,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

  当晚,袁腾飞下令祭奠战死亡魂,并厚葬了刘士龙,还允许刘士龙旧部前去吊唁,多少军中铁汉都在那一堆堆坟前大哭而过,从此死心塌地追随袁腾飞。

  袁腾飞经此一役,更兼有此义举而名动天下,一时间天下人心归附,四海内帅部来投者络绎不绝。白神的威名和赫赫战功更是名扬四海,袁腾飞拜师过后接着顺势派遣陈天出征。陈天威名正盛,所到之处人人不战而降,兵不血刃而平定四方。两年后,这一块被撕裂出来的大陆被陈天一举荡平,四海无不臣服者,袁腾飞因此而封王也是预料中事。

  十年后的春季里,一个春风微凉的早上,陈天又要再次帅兵从都城出发远征,身后的将士们大部分早已两鬓斑白,一个个愁容满面,悲悲戚戚。十年二十年地征战,沙场的激情终究难敌太平天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呼唤,好多人都老了,陈天,也老了。

  如今的大启国实在太大了,大到将士们每一次远征都不知何时能凯旋归来,大到埋骨他乡的英魂们难以飘荡到故土……

  上马准备出发的陈天望了望身后的将士,极为不情愿出征,正踌躇间,眼睛余光忽然瞟向一处城墙根下的贫民窟,发现这些地方比起十年前来还要脏乱。

  “天子脚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眼看吉时未到,陈天急忙翻身下马前去探查,没想到看了之后的陈天勃然大怒,愤愤一摔马鞭。

  “这次不出征了!老夫这就去找皇上去!”

  “白神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一听说不出征了,都激动地丢盔弃甲,彼此拥抱着庆祝,望向夹路送行的妻儿泪流满面,士大夫们看到这一幕无不争相庆贺。

  “圣上,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王上为臣下明示!”

  没多久两鬓斑白的陈天怀抱头盔闯进了王宫,把手中利剑和头盔都摔到了袁腾飞面前,神情激愤不已。

  “老师所谓何事?”

  “岂敢以老师自称,臣下惭愧,未能教好王上,老臣愧对世人啊!”

  “老师,何事如此恼怒?”

  “哼!何事!你干的大好事,我这些年连年出征在外,疏于管教了!版图是越打越大了,为何这饥民日多?城墙下那些贫民窟外的遮羞墙是为何物?你要这诺大版图,这娇媚江山,难道是为了得到一天下的饥民!谁出的主意?说出来老夫劈了他!”

  陈天越讲越是震怒,吓得袁腾飞大气都不敢出。倒是身后一奴才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下跪到陈天面前。

  “白神大人饶命,求求你饶了圣上吧,都是小人教唆的,要打打我,要骂骂我,白神大人饶命!”

  那人一跪下来就磕头如捣蒜,陈天看都不看,挥挥手。

  “拉出去斩了,如此小人敢蛊惑圣上扰乱视听,日后必惑乱天下!圣上,不是老臣聒噪,老臣提醒过无数次了,不要让阉人干政,圣上就是不听。如果未来二十年内无法还天下一个安定富足的生活,老臣唯有从守刑星调来我部人马了,当年圣上可见过漫天飞舞的机甲人?”

  袁腾飞一听说要调来神兵,吓得脸色发白,扑通跪倒在地。

  “老师恕罪,弟子这些年懈怠了。”

  “你何止懈怠,还贪心了!这纵横几十万里疆土还不够大?你管得过来吗?还要出征?你要多少才能满足?你看王城根下那些饥民!你要那么大的天下做甚?你能不能善待你的子民!”

  陈天说着,忽然又想起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山村里,那些恶吏,那些穷苦的人,又想起了爹娘,心一酸,竟已老泪纵横。言辞犀利,神情悲愤,再无尊称,如看一个犯错的小孩,训斥着袁腾飞。

  “老师,弟子一时鬼迷心窍,这些年妄想趁着老师威名赫赫,趁势囊括宇内于一掌,奈何这版图越大问题也越多。天下大乱几十年,我抢回来的不过是一个个烂摊子,我收拾不过来,怕老师你怪罪,悔不当初听小人言建什么遮羞墙。老师,弟子恳请您不要再出征了,留在都城帮学生治理天下,解决天下饥民成灾的问题!”

  袁腾飞说着果真磕了几个头,陈天急忙挥挥手叫他起来,有些疲累地静静站着。当初在守刑秘境陈天建立起一个大帝国是何等轻松,如今为何这般难呢?难道真的是种族的性格问题?陈天摇了摇头,丢给袁腾飞一把钥匙。

  “徒儿,为师累了,我总有离开的一天,你要的都在这把钥匙背后了,你要的一切尽在为师的藏书阁里。为师最后为你做一件事,做完我也该告老还乡了。如今还望王上勤勉,保那些难民不死,否则为师定不轻饶!”

  袁腾飞一听说陈天要告老还乡,只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过后匍匐在地哭泣不已。

  陈天回府休息了半日后,在军帐内召见了白神军旧部。

  “当年安孤营那几百万孤儿寡母如今可还好?明日你们率领陈家军散布天下,带领那些孤儿寡母进行军垦,违令者斩!屯垦不力者斩!”

  几十万将士一朝领命,尽皆放马南山,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半年里开垦了几十万顷良田,复耕了近百万顷荒田。

  秋收时,陈天的六十万人马收上来粮食无数,在都城放粮召集难民,收编难民无数进行屯垦。十年后,大启国国富民安,袁腾飞即改国号为新启,祭祀天地,告慰死难的英灵,封功赐爵。

  陈天下山数十年,封修雅苦苦为他续命终于熬到了极限,或许,他和封修雅的生命,真的在还天下一个太平后就要走到终点了。

  就在袁腾飞祭祀天地的那天清晨,陈天悄悄封了官印挂于中堂,悄悄与封修雅离去。

  正衡山下,连玉珑一跪就是数十年,这些年里多亏得三面泰坦为她遮风挡雨,却也少受了许多苦楚。

  一缕情愫在那三面泰坦的心理悄悄发酵,几十年后竟已情根深种。眼前这女子的执着,坚韧,那秀丽的面庞,那婀娜的身姿,还有那英武的神气,无一不深深吸引得三面泰坦无法自拔。

  那头白发,令人深深震撼,怜爱。

  “她到底在为谁祈求?如此深情的女子几十年来如石雕跪在这里,如果她能用那深情看我一眼,那该多好啊,哪怕就是一眼……”

  寒来,泰坦为她支起枯枝架着茅草遮蔽风雪,生火为她温暖着受风雪欺压的冰冷的心;暑来,泰坦为她撑起绿茵,为她引来清风;雨来,泰坦宁愿站在风雨中为她撑起巨大的荷叶撑起蓑衣。

  在这正衡山下跪求山魈胆,任你多大的神通都无法对抗自然的惩罚。三面泰坦能做的都做了,只为眼前这美丽的小娘子少受些苦。

  “唉……自古痴情总是苦,何苦啊,何苦……”

  三面金刚前后悟道一百数十年后,再次醒来,眼看就差一丝即将迈入天佑境,看着山下的连玉珑,看着泰坦,无奈地叹了叹口气。

  “不是我三面金刚无情,奈何这天道无情,世人只知山魈胆能逆天改命,却不知天道不许,再多的山魈胆都是惘然!那山下的可怜人啊,为何天都还没有旨意降临?为什么……”

  此时,连玉珑,她又怎能不知三面泰坦的心意,只是他心心念念的三师弟。

  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儿啊,如今可还好?也许,他已经老了吧?或许,他早就死了,变成了一堆白骨,要不然怎么都不来找她?他的心里,有过她吗?

  陈天辞官后的第二年的一个傍晚,春风正好,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他曾经孤独耕种过的小农庄里,正和封修雅相依相偎,在悄然享受着生命的余晖。

  “修雅姐,那些年我在这里悟道,过得很安宁,我希望我要走的时候,也能像那般安宁。生命,应该安宁……”

  新启国里,袁腾飞派人寻找陈天数月终不见踪影,哀思心切,下令举国上下为陈天立庙祭祀,四时不绝……

  “三师弟,你还好吗?我们都欠你的,师姐愿意用生命替大家还给你,只求你过得好好的。师姐多么希望你心里也有我啊,哪怕只是匆匆一瞥,我只求能留下一道痕迹……”

  正衡山下,连玉珑跪得意识模糊的时候,总会想起那道身影,那双对她稍微有些不屑的,有些匪气的眼睛,还有他那狡黠的笑容,他那不要命狠劲……

  “来了,天道的旨意来了……陈天,你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什么?为什么?天道的安排真的不好吗?谁又能真正地摆脱过天道的掌控?”

  正衡山顶,三面金刚醒来就不再入定,一直定定地观天数月,终于看到了山下飘来的丝丝缕缕白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胸膛了。

  “好你个陈天,害我苦苦悟道数十年还是无法突破,为何你会令我牵挂?数十年牵挂,今日终于有回报了!”

  三面金刚招手吸取无数白气于手,轻轻拘束着那些白气揉成一团,抬手轻哼一声。

  “起……”

继续阅读:第一六四章 天心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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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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