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去吧。”
众人在高处站立许久,不时有一大队人马急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望着眼前的疯魔海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头扎进去。陈天观察了那些人许久未见有打斗和伤亡的痕迹,才带着众人小心翼翼下谷去。
一下到河谷里,陈天就感觉到了这疯魔海多了一丝不同的气息,那气息好像会悄悄地勾起人们心中嗜杀的情绪,会令人渐渐变得暴躁不安。这种感觉一入大坟地界就有,就是没有这里的浓烈。
这里面天地灵气又更加稀薄,简直就是没有。这里面虽然没有天地灵气,却有一种古怪的力量,一种看似坚韧不拔生生不息的力量,只是这种力量很不稳定,时隐时现。
陈天一边走一边仔细看着那地图,发现东方太平给出的路线多是沿着河流蜿蜒屈曲而行,随后就祭出夔牛鼓带着众人在河面顺河而飞,远离了大道上攘攘熙熙的人流,远离是非之地。
陈天沿途不断散开神识搜索着周围二百里范围内的大河两岸,发现这疯魔海内早已来了无数修士,他们一个个行色匆匆四处搜索翻找着,一张张脸上挂着尽是惶惶不安的神色,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被吓得大打出手。那些人几乎连地皮都想掀起一探究竟,却一直没有太大的收获,偶尔遇到一两头魂兽众人往往蜂拥上去击而杀之,内丹皮肉呼啦啦就被瓜分完毕。
“嘿嘿,好好飘着吧,好好欣赏这疯魔海的别致风景,以后想看都看不着喽。”
陈天说着就在夔牛鼓上拿出一钓竿垂钓,神识小心监视着一切,众人也纷纷打坐冥想,都在为恶战做着准备。
沿途慢慢飞了半天,众多修士都感觉到了一股强悍的神识扫过自己,这神识之强堪比玄君境君境修士的神识,吓得那些君境以下的修士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偶尔有一两个君境修士胆敢敢跟踪捕捉陈天的神识,立刻被那强悍的神识毫不留情斩断,顿时被陈天强悍霸道的神识击得头痛欲裂,却又不敢声张。
一路走过,除了外界修士,陈天还看到了无数的天怒族,这些天怒族人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一样的两只肩膀扛个脑袋。要说特别,那就是他们特别反感外来的修士,一路上总能看到反抗的天怒族人。
要说天怒族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不少天怒族人斗法搏杀时会变身,比陈泽汇在大比上的变身还要恐怖。天怒族人一旦变身完毕就会变得身高十数丈不等,浑身肌肉爆起,双目放射凶光,浑身电闪雷鸣,身上狂暴的气息鼓荡还会弄得四周飞沙走石。
对于陈天来说,这种地方才是最大的乐园。最吸引陈天的莫过于天怒族人的服饰,这些服饰艳丽异常而且无论怎么变身都不会被撑裂撕烂;天怒族男女老少都非常热爱金银首饰,所有的装饰看起来有点像前世的侗瑶等山民,看起来不仅端庄美丽,还特别亲切。
日薄西山时陈天一众来到了一处山水如画的地方。这里青山如黛绿水莹莹,修竹丛丛傍水而生,暮色霭霭中三三两两的渔父悠悠唱着山歌,水岸上田园如画,散落田园中的处处山村炊烟袅袅。无数村民看到天上飞来飞去的修士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不少白发老叟望着这些修士摇头晃脑指指点点。
“水中捞月,缘木求鱼,熙熙攘攘日又斜。对牛鼓簧,劳师糜饷,漫说黄庭仙路长。仙路长,仙路长,悠悠岁月穿指过,浪里白沙伴风帆,徒见青山依旧,谁人修得仙路长。嗟乎嗟乎,且将一壶浊酒度春秋,百年共做一柸土,莫教岁月空自流。”
田野里,山村里,总会有些老叟且歌且饮,怡然自得。陈天他们并不懂这些老叟所歌为何意,就算明白,也无法体会那样的心境。
眼看天色将黑又无任何目标,众人干脆都降下夔牛鼓,也学那些老叟怡然自得漫步在那山水田园里。陈天一众遭遇神奇,匆匆已活过几百年,三百年间远离人烟尘土,一颗心高悬如孤月,乍一来到这别具风味的田园世界里,和土地和人烟亲密接触,一种再世为人重回大地的温暖油然而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一路欣赏着这农家风景。
“修真修真,不知所修为何?仙路长,仙路长,悠悠岁月穿指过,浪里白沙伴风帆,青山依旧,极度夕阳红。千秋万代青山依旧,谁又见过神仙还在呢?就像钱百万,空留一个渐渐被人遗忘的传说。我辈修真究竟所为何事?是为了自己过得好一些为了追寻长生?为了追寻那缥缥缈缈的存在还是为了一个希望?可不可以为了一个天下苍生的渴求?”
陈天听了那些老叟的歌心有所思情有所触,眼中修士特有的神光和瞳中代表等级的两月一星慢慢消失不见,身上的气息也渐渐内敛,慢慢地陈天看起来已经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嗯?化凡?”
莫问天突然察觉陈天的气息消失了,吃惊地看着陈天,仿佛在看着新大陆,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其他人也很快发现了陈天的异样,一个个惊讶无比,谁都不相信山野老叟胡乱唱些语意不详的歌就能点化陈天。众人又哪里得知,这都是陈天灵魂重塑后的神奇之处。
众人迤逦而行,不觉来到一农庄前,这农庄看起来是个殷实人家的住所,粉墙黛瓦的围墙围着数栋青砖瓦舍,院内干净整洁,分布合理地种着几株桃花和一些异草。此时正当时节,桃花纷飞惹得蜂蝶狂浪蜂拥。
陈天带着众人往前走着,庄园里一老叟携一老妪正踱步出门,一看到陈天就欣喜地微笑着,仿佛看到了亲人。陈天看到他们恍惚有种前世就认识的感觉,那种福至心灵的感觉驱使着他鬼使神差上前一拜。
“老丈,婆婆,这是要去哪呀?小子陈天有礼了。”
两个老人和蔼慈祥的面容笑容灿烂,急忙稽首回礼。
“原来是本家呀,客气客气,我们可不敢称老。上仙可是活了三百多年了,老朽夫妇今年才刚刚八十,不敢称老,不敢称老。”
陈天一听不由得一愣。
“老丈为何一眼就看出我们的岁数?我看你们也不是修真之人,难不成老人家会相面?”
“呵呵呵……上仙真实年龄二十三岁过半,来到此界已有三十九年又十一个月,因误入天帝关押刑天左手的七彩琉璃界虚活了三百年,老朽所说可全对?”
陈天听完又是一愣,接着真诚地鞠躬一拜。
“老丈所说一点不假,果然神奇。”
“上仙谬赞了,我看天色已晚,老朽夫妇一看到上仙就觉得十分投缘,不如上仙叫上一众仙友到寒舍住上一宿可好?”
陈天听得这老翁邀请,不知众人做何打算正想回头问话,莫问天看这老翁居然能看出已化凡的陈天是个修士,还连经历都说得清楚,早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立刻代陈天回答。
“如此甚好,我们正想找地方借宿呢。”
老叟一听莫问天爽快答应,乐得捋着胡子开怀大笑。
“好好,还是这位上仙爽朗大方。哈哈哈,请,请到寒舍一坐,待老朽夫妇奉上粗茶淡饭略尽地主之谊。”
老叟说着且先搀扶着老妪在一边恭请陈天等人,陈天谢过老人即带着众人走进农庄,不一会老叟就带着众人走进厅堂。
“老朽人称陈老头,此村叫陈家村,此庄即是陈家庄,各位仙人请入座,不必拘束,老朽这就准备茶饭。”
陈老头待众人入座后即向后拍拍手,几个妙龄女子立即从后堂端着茶盘上来奉茶,人未到就已茶香四溢。陈天一看到那几个女子突然一怔,这几个妙龄女子竟是木头所制,做得栩栩如生,这技艺简直巧夺天工!
“陈老,这府上果然好手段,这木奴可是出自你手?这技艺简直是鬼斧神工啊。”
“承蒙上仙夸奖,我们天怒族地盘内盛产不朽神木,最适合打造木奴,手艺是族内亿万年所传承的工匠的,并非老朽的手段。”
陈天听了陈老的话点点头,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一看到陈老头夫妇总有种前世认识的感觉。莫问天最感兴趣的莫过于陈老头那一手看人精准的技艺,一坐下话匣子就炸了。
“陈老,我一直好奇你是怎么一眼就看穿他的经历的,能否告知小子?”
“呵呵呵……不足为奇不足为奇,此乃天怒族人天生的本事,我族人天生左眼可见五百年前往事,右眼能识五百年未来,有大神通者还可前知万年往后能算千秋事。”
陈泽汇听了老者的话甚是激动,顾不得许多礼仪插嘴问了一句。
“如此神奇?那老丈能否帮我看看我是何身世?我生来就不知父母是何人。”
陈老头移过目光看了看陈泽汇,想了一会,又再看,这一看就看到众人手中茶水都喝了一大半,陈老头还是看不出端倪,才开口道。
“真是怪事,我居然看不出这位上仙经历的往事。”
正好陈老婆子领着三个木奴端来饭菜,陈老头和老婆子说起这事。
“老太婆,你说奇怪不奇怪,为什么我看不出这位仙人身上的往事,难道我眼睛坏了?”
陈老婆子听陈老头这么一说,也仔细端详起陈泽汇来,看了半盏茶的功夫也摇摇头。
“我也看不出,或许天怒城里的大祭司才能看出来,这位上仙身上雾气蒙蒙霞光缠绕,很像我们天怒族祭司下的锁雾欺世神光。”
众人见老妪这么说也不再问,陈老头也赶紧入座倒酒满杯举杯劝酒,本已辟谷的众人在陈老头的盛情邀请下不好意思推辞,纷纷举杯回礼饮酒,不想一杯酒下肚众人身上都燃起一股虚火。
“哈哈哈……好,好,很好。”
陈老头见状哈哈大笑,拍手不断叫好。
众人一杯酒下肚后只觉得腹中火辣,接着全身火辣,辣劲一过全身忽然舒服无比,淤积堵塞的某些经脉畅通了,丹田气海里的灵气杂质也随着虚火一烧烧没了许多。
众人刚想答谢,陈老头又举箸邀请夹菜,众人更加不好推辞,纷纷下箸夹了一口菜细嚼慢咽。那食物入口即化成一股清纯无比的怪异灵力化入经脉,在经脉内流转蜿蜒,不一会就冲入丹田。这灵力一入丹田,众人顿时觉得舒爽无比,激动得纷纷放下碗筷站起抱拳向陈老头弯腰拜谢。
“谢谢前辈赏赐,在下感激不尽。”
“不敢当不敢当,老朽山野村夫,不敢在各位上仙面前称前辈。实不相瞒,各位心地善良,那是各位的福报哇。”
唐菲喝过酒脸面粉红娇艳,一双杏眼里秋波婉转,谢过主人后开口问。
“这个和心地善良有什么关系吗?”
陈老头倒满酒杯举杯再劝,待众人一杯酒下肚后才解答起众人疑惑。
“不瞒各位,我们天怒族招待贵客所用之酒名为鉴神酒,此酒有辩善恶之功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喝过鉴神酒再尝天怒族特有的元气草所烹菜肴更是功效神奇。各位心地善良得此福报,不必言谢。”
王吉听得心荡神驰,不免又问。
“那恶人会是什么下场呢?”
“心术不正心肠歹毒之辈喝了鉴神酒会受心灵阴煞之火煎熬三日,痛苦异常,正所谓自作自受,不可享受如此福报。如此之人饮酒后全身软弱无力三日,我们也只好礼送出门,从此不再往来。”
众人听了不由得站起来拱手一拜。
“天怒族人果然心地善良,晚辈佩服。”
陈老头被这一拜唬得赶紧回礼。
“非也非也,正所谓一口饭养出百样人,是人就会有千百种心思和心肠,不见得哪个族群都全是善良之辈,不然我族先祖酿造这鉴神酒何用呢?”
陈老头说完又斟酒再劝,众人连喝两杯后舒爽无比,都放开了和陈老头推杯换盏,越喝身上的虚火烧得越旺,喝得陈老头连连叫好。席间觥筹交错,渐渐不分主客,说话也随意了许多,陈老头夫妇难得有客登门拜访,更是笑声连连。
正谈笑突闻一声巨响轰隆隆传来,一声凤鸣响彻云霄。众人正疑惑着,陈老头嚯地一下站起来竖耳细听,不一会愤怒无比地捶了一下桌子。
“嗨!又来了!这些人就是我们天怒族的败类啊,各位上仙,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些心肠不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