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了望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工湖,冷汗直冒:潇湘学院为了美化学院环境,建了方圆五里的人工湖,这在我小时候就耳熟能详。至于人工湖的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了。虽然艾嘉琪曾多次自豪地说出它的名字,但对于正在吃苦受罪的我来说,根本无心情和力气去想那么优雅的名字。这个教官显然是第一次来潇湘学院,所以,理所当然地叫不上人工湖的名字。
艾嘉琪说,她小时候,在潇湘学院上学,每天都要绕着人工湖跑一圈,以增强体质。所以,她那么骨瘦如柴的身子板,生我的时候是顺产。我小时候一直以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因为,她整天对我大呼小叫,威胁利诱。她的种种行为都透露,这根本不像一个亲娘在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当我听完艾嘉琪的精彩解说,我就对她就表示深切地感激。然后,立刻减少了对她的顶礼膜拜:原来,你生我的时候不疼啊!都说生孩子很疼的呀?!从那之后,艾嘉琪总是说我没良心,真不像是她的女儿!我也总会反击:你生我的时候,我又不知道!
我真担心教官上辈子是不是化石,对美女丝毫不感冒,更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就像孙悟空似的,无论遇到多么漂亮的女妖精都能挥起金箍棒,“嚯嚯”两下就把妖精给撂倒,绝不手软!
接下来,教官继续惩处藏匿于我们队伍中的“奸细”。当我意识到全队伍中只有我一个人在抬脚,小脸蛋“唰”地一下红了。当教官走向我的时候,我的心跳猛烈地加速。我左边有一个娇羞的女生好奇地盯着我看了一下,略略歪了歪头,也被教官指使出来:你,出列!绕着人工湖,匀速跑十五圈!
说罢,教官从我右边走过去,把刚才那些抬脚企图出列又不敢出列的叛徒全给揪了出来:你,你,你,你,不服从命令,全都给我绕着人工湖……男生跑三十圈,女生跑二十圈!服从命令是天职,是天职你懂不懂?什么是天职?天职就是要么服从,要么去死!
听教官说完,那几位叛徒诚惶诚恐地跑远了。而我们,站了三个小时的军姿,头痛、腿痛、四肢痛、屁股痛。教官终于大发慈悲,让我们坐下。我立刻两腿一蹬,直接倒在了地上。教官鄙视了我一眼:你到底行不行?体质这么差,将来怎么进Dragon集团啊?通宵加班你能吃得消吗?!
我一听,教官又在拿Dragon集团威胁我,我立刻坐好。Dragon集团是艾嘉琪在我小时候就为我规划好的人生必经之路,她说,生在梧桐,不进Dragon,枉为人!我茫然地看着她:妈,咱们这是凤凰,不是梧桐!
艾嘉琪听后,气就不打一处来:艾米粒,你真是个白痴!都八岁了,连市区范围都没搞明白!我听后,别提多伤心了。但是,现在想想,艾嘉琪也确实太过分了,以为八岁就能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我神童啊我?!
虽然我到现在都对Dragon集团的概念模糊不清,但是,守住我在潇湘学院的位子,是必要的。如若艾嘉琪知道我被逐出校门,还没等我登进家门,她就能一脚把我踢出凤凰!所以,我怯怯地保持着姿势坐好。
还没等我屁股坐稳,教官厉声呵斥:全体起立!军训二班全体学员累了三个多小时,刚刚得以一时的休憩,极不情愿地起身。教官见我们如此不成体统,顿了顿嗓子。这一顿,可把我们给顿醒了。沈汀兰和季云晴、米琪渐渐地归队了,她们像暴晒在太阳下苍白的大虫子一般,完全感受不到她们体内有骨骼的存在。还有一群叛徒们,累得都快奄奄一息了,仍旧不见其踪影。我们见到了他们的下场,生怕教官会变本加厉地惩罚我们,一激动把我们扔进人工湖里去喂鱼,所以,我们鸦雀无声,立正了身子等待着教官的教诲。
教官看了看沈汀兰、季云晴和米琪,严肃地问:知道哪里错了吗?沈汀兰、季云晴异口同声地回答:是!只有米琪回答:知道了!教官问米琪:哪里错了?米琪到:我们不该迟到,对不起……说罢,米琪古灵精怪地向教官抛了一个媚眼。教官那铁青铁青的脸“唰”地一下变成了烤卤猪的脸。看来,这个教官也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啊,面对米琪这么一位古灵精怪的瓷娃娃,他可真没有抵抗能力了!我们情不自禁地向米琪投去了敬爱的目光。
半分钟后,教官的声音终于柔软下来:好啦,你们三位女生,归队吧!我真真切切地听见,教官说了“吧”字,商量的口吻。在我们见到教官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教官第一次用到这个字,还是在米琪抛媚眼之后。看来,米琪的魅力,势不可挡啊!我在心里暗暗许愿,希望教官会和米琪谈恋爱,然后,我去追凌大帅哥也许就会一帆风顺了!
叛徒们断断续续地归队,教官教导大家规规矩矩地坐下。他先抬起左脚,然后,向后旋转三百二十度,贴在右脚上,身子立刻就此滑了下去。我们军训二班全体学员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教官看到大家呆头呆脑的样子,略有所悟,站起来又给我们示范了两遍,我们才能学有所成,安安稳稳地坐下。
当我们坐到地上的时候,好像浑身的骨头都散了,酥软的一身肉,一点一点接近地面。教官立即厉声呵斥:坐没个坐样,是不是坐着不舒服啊?不舒服都起来站军姿!
教官说完,我们面面相觑,然后,立刻把身子坐直。教官点点头,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教官说,从现在起,坐着休息的时候要像站军姿一样,身姿挺拔,抬头挺胸。谁不会坐着谁给我起来站军姿!我们傻傻地坐着,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熬过去。
中午十二点,我们的休息时间到了。我们兴冲冲地冲到食堂去买饭。在冲刺的路上,沈汀兰暴露出了对教官的种种不满:这个禽兽、变态、虐待狂,跑了三个小时,我脚丫子都肿了!我觉得我可撑不下去了,趁早决定卷铺盖回家去吧!
我转遍了脑袋瓜子,想尽一切有说服力的话语安慰她,都无济于事。她此刻已经被折磨的丧失心智了,所以,无论我说什么艾嘉琪曾经告诉我的长篇大论——潇湘学院人才济济,从潇湘学院出来的人都直接进Dragon集团,Dragon集团的月薪、奖金如何可观,等等等等都没入进暴发户女儿沈汀兰的耳朵。
还是季云晴见多识广,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你不怕你就受了这么一丁点儿的委屈就扛不住了,你爹地会一激动不认你这个女儿吗?当时他在东方酒店的饭局上,介绍咱们几位潇湘学院的学子的时候,可是激动万分啊!你爹地近期又在和Dragon集团谈合作,万一因为你的放弃,毁了你爹地的名声,进而导致终止合同,你付得起责任吗?你爹地能轻饶你吗?!
沈汀兰听后,满脸的委屈,但是,满肚子的委屈都得装着,谁让她是在商业利益面前六亲不认的沈从武的女儿呢?!如若她敢退学回家,沈从武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正当沈汀兰郁郁寡欢的时候,米琪再次给她重重的一击:你们说,咱们的教官如此凶狠,不知道凌风和季云川那边怎么样了啊?军训到现在,风哥哥可是一条信息都没发给我啊?!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季云川在饭局上英雄救美,沈汀兰特意向季云川要了手机号码,想找机会特意感激他一下。其实,如果季云川是一个普通的人物,或者长相不那么标致的话,沈汀兰大可不必去理会他。但是,季云川在饭局里淡定从容地玩弄着iphone12,并时不时地面带笑容,可把沈汀兰给勾引住了。
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季云川虽然无意地给了沈汀兰电话号码。但是,当沈汀兰震动他的手机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当天晚上,沈汀兰卧在床上给他发信息的时候,他也一直都没有回复。所以,沈汀兰才会大发雷霆,一脚把我从床上给踢了下来。直到现在,沈汀兰依旧对季云川对她不理不睬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沈汀兰把脸憋个通红,不停地往嘴里扒饭。米琪和季云晴在经历了“人工湖”十圈游之后,也乖巧起来,跟着我和沈汀兰光明正大地走入学院食堂。
其实,学院食堂人烟稀少的原因不在于饭菜难吃,而在于档次太低。能进潇湘学院学习的人,从小就受到了高等教育,但是,高等教育的前提是,经济的支撑(我就是中国教育史上的奇葩,绽放在艾嘉琪给我制造的富贵梦里。她每次教育我的时候,都是凭空描述,让我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去遐想)。富家子弟从小养成的习惯就是物以类聚,为了和我这种平民阶级划分层次,他们大多数都选择了西餐厅、咖喱饭店去就餐。
米琪和季云晴在上午因为故意与我划清界限而吃了大亏之后,也心安理得地跟着我喝粥、吃肉夹馍、鸡蛋灌饼。由于上午累得我们魂飞魄散,所以,我们毫无心智,机械地买了平时好几倍的饭。然后,狼吞虎咽地吞下去,希望能抵制住身体的疼痛。
下午,我们军训的主要内容就是站军姿。而且,变态的教官一下命令,我们就站了三个半小时。奶奶的,姑奶奶我想上趟厕所撒尿都得碍于服从命令,眼巴巴地等着。在这三个半小时里,我痛苦万分。因为老是朝着一个方向看,根本没有什么内容。如果在这三个小时里,飞过两只苍蝇,都得给我激动坏了,猜它们会不会是一公一母,双宿双飞,赶着飞到它们的巢穴里去繁育小苍蝇,为了苍蝇王国的繁荣发展做出伟大的贡献。
当我实在找不到有思考价值的东西时,在脑海里寻觅到了艾嘉琪这个妇女。我疯狂地探索了很多年,都没探索到她的秘密。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不是女间谍!
在我离开的这几天,有没有和那个相亲的男人成双成对,双宿双飞,然后,打破祖国计划生育之极限,勇敢地创造下一个爱情结晶?到时候,她会不会抛弃我这个古老的爱情或非爱情化石?
艾嘉琪的亲人呢?从没听她提起过。小时候,当她说她是孤儿的时候,我是从来都没有质疑过的。可是,看现在如此豪华的潇湘学院,她却了如指掌。这像是一个普通的孤儿能进来的地方吗?想必,这里一定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