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杰爵士约定的是下午茶，霍蒂姆大上午的不告而访。
“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万一我不在公司呢？”交往已久，卢灿和他说话不用那么客气。
霍蒂姆一边朝送来茶水的温碧璃微笑致谢，一边信口说道，“刚才经过你们楼下……我听他们说，你这段时间在香江可规矩了，每天上下班，哪儿也不去，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这不就……省了两块钱的电话费么。”
卢灿白了他一眼，又对温碧璃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下，再开口笑道，“你不来我也打算联系你。你三月份在沪海说的浦东大酒店……筹划得怎么样了？”
说得是三月份卢灿去参加沪市经济会议时，霍蒂姆向卢灿“借钱”，准备从霍家独立出来，放飞自己，单独投资浦东大酒店一事，当时，他还打算用京城大饭店的经营权做抵押。
当时，卢灿让他将项目文件准备好，再谈借款或投资。
卢灿之所以想起这事，还是因为温碧璃的那笔账上盈余——越秀老城区改造短时间内肯定上不了，投资浦东大酒店，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巧了不是！”霍蒂姆一乐，他今天来找卢灿也是为这事。
他将手提包拿上桌面，抽出一份文件夹，打算递给卢灿。
卢灿却摇摇头，示意递给温碧璃，“文件留这儿，我等会看。你简单说说。”
霍蒂姆将文件交给温碧璃，笑道，“我的设想是在沪海徐家汇，投建一家与京城大饭店同等规模的酒店，主体建筑依旧采用东中西三楼体结构。地下三层，东楼十八层，中楼二十五层，西楼二十一层，总建筑面积十二万平米左右，建筑标高两百米……”
“京城大饭店整个规划、建设，都是我统筹，所以对项目资金比较了解。浦东大酒店的成本可能要比京师大饭店高，但也高不到哪儿去。我估计……十八亿港币，应该可以建成。”
“沪市旅游局对这一项目很感兴趣，他们愿意打通沪市政府，以地皮入股，大约能占8%；另外，荣子建牵线，国有资产管理局旗下的中信投资，愿意投4.5亿，占股25%；还有沪市政府所属的文投基金以及其它几个沪市地方股东，大约能凑齐3亿港币，占股16%。”
“总体上，国内占股49%，我方能占股51%。”
“以十八亿来核算，我能提供3亿港纸，剩下的七个多亿……需要从你这儿筹措。”
温碧璃低头翻看着文件，卢灿单手撑着下巴琢磨起来。
京城大饭店的总投资为十五亿港纸，有所剩余也会纳入到运营成本中去。浦东大酒店的规格要比京城大饭店略有超出，但霍蒂姆已经留出三亿空余，而且浦东的地皮不用花钱。
如此一算，十八亿投资应该足够。
感觉没什么大问题，毕竟霍蒂姆刚刚筹建京师大饭店，经验不缺。
想了会后，他笑笑点头，“你这合纵连横的……人脉工作没少做吧。”
霍蒂姆向后捋了捋油光锃亮的大背头，“还行！沪市政府比较给面子，给出的条件也很好。我发现荣子建在沪市很有能量。”
卢灿嗤了一声——沪市的浦东开发，张弓搭箭蓄势待发，你带来的是超大项目，自然优待；荣子建或者说荣家的能量，用你发现？
没理会蒂姆的话，卢灿捻着手指提议，“沪市旅游局出面拿到的地皮，是否值8%的投资额我不管，可以按8%给他，但一定要折算到成本中去，而且地皮……最好能要产权而不是使用权，要到产权的话，产权必须归属于酒店所有。这一条，写到合同文本中去。”
担心蒂姆疏忽，他又特别嘱咐，“我不想……十年二十年后，打地皮官司。”
为什么特别提着一条，因为现在还是“土地国家所有制”，地方上没有权利出售土地，所有外资合作，都是地方政府提供土地使用权。
这就造成后世很多改开城市，爆发因“收回土地使用权”而引发的官司。
最著名的莫过于埔东的“纺织品交易市场”，1995年投建，耗资四个多亿，2004年被浦东市政府强制收回，几位投资者赔得想要跳黄浦江！
徐家汇耶，十年二十年后，寸土寸金都难以形容的地儿！
不把这块地皮的所有权握在手中，卢灿肯定不放心。
霍蒂姆啊了一声，他很清楚国内政策，有些为难，迟疑半晌说道，“没这先例呢……要不，也很京城大饭店一样，签署五十年使用权协议？”
没错，京城大饭店就没有拿到地皮所有权，签署的是租赁使用协议。
卢灿笑着摆摆手，“你先谈呗，说不定会有惊喜呢。租赁使用协议是我们的最后底线！”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卢灿知道，浦东的这帮干部，思想要比京城那地儿更活跃，更开放。
后世回忆改开四十年，哪个十年最开放？九十年代！
九十年代谁是话事人？正是现如今沪市这帮人！正副都是！
胆子是真大！
他们现在就已经露出苗头，否则也不会在国家未曾批准的情况下，开设城市经济发展论坛，几乎算是半公开的招商引资！要知道，历史上国务院正式批准浦东新区建设时间是1991年。
所以卢灿才要霍蒂姆去试试，万一成了呢？岂不是白捡一块肥肉？！
试试嘛，又没有说一定……霍蒂姆点点头，答应去谈谈。
卢灿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缺额七亿伍……是吧。”
霍蒂姆对这一数字可谓烂熟，点头笑问，“嗯……你那儿能筹多少？”
“我借你两亿五，十年还款期……咱们两家就不要提什么担保，2%的年率……”
霍蒂姆的脸色有些变化，不是为年利率——2%的年利率已经极低，无话可说。他不满意的是借款数额……才两亿五？意味着还会有五亿的缺口。
想要插话，被卢灿摆摆手，“听我说完！”
“缺口的五亿……阿璃手中还有一点闲钱，成立一家叫做云瑶资本的投资公司，会为浦东大酒店注资两亿港币。还有三亿港币，算我个人投资。我和阿璃所占股份，你就按照实际投资额来核算，投票权暂时由你代持管理。你看怎么样？”
卢灿投资，霍蒂姆能理解，没想到的是温碧璃……一个妾室也这么有钱？他扭头看了温碧璃一眼，忽然明白刚才卢灿为什么示意自己把计划书递给温碧璃。
温碧璃温婉一笑，“谢谢霆哥带我发财！这个项目不错，前些天阿灿和我说过，他很看好这个项目，还称赞霆哥勇气十足，未来会成为酒店大亨，比肩霍老。”
卢灿说过浦东大酒店有前途，至于比肩霍老，是温碧璃的高情商，自己添加的。
“客气！只希望不赔钱就好！”霍蒂姆笑了笑。
他能说什么，原本就想过卢灿会投资，只是投资额有点超出而已，好在还能拿到5.5亿项目投资占比，成为最大股东，手中还握有卢家股份代管权，依旧能拿到浦东大酒店的控股权。
从卢灿这里拿到一个还算满意的答案之后，霍蒂姆匆匆离开。他现在一年中有八个月待在国内，回港总是行色匆匆，以至于前些天开会，卢灿不得不督促香江国际会展中心的进度。
这家伙究竟怎么想的，卢灿也猜不透。
很可能他真的认为，在国内陪伴那位崇拜他的侯主播，以及嗷嗷待哺的孩子，更有成就感。至于家产继承，反而没那么重要。
卢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自己好像有好几个月没关注过洛丽塔的消息。
刚好温碧璃过来收拾茶具，便随口问道，“蒂姆和洛丽塔……还在闹矛盾？”
通常情况下，八卦这东西，在女性群体中更流行。
果然，即便如温碧璃这般温婉的女子，也故作神秘低头轻声笑道，“我听田姐说过……好像两人又分居了，洛丽塔又从城堡搬出来，每周末回城堡看一次孩子……”
“又”字用的很到位，将蒂姆与洛丽塔之间的裂痕形容得很透彻。
上次还是蒂姆拜托卢灿与田乐群夫妇出面，洛丽塔才回家，这次与蒂姆见面，他提都没提这茬，看来，蒂姆自己也意识到，两人关系怕是无法扭转。
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对夫妇，难道真有七年之痒一说？
卢灿愣了会神，没听清温碧璃后面说了什么，等她端着茶杯准备去卫生间时，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洛丽塔的咖啡店连锁……开得怎么样？”
温碧璃看了眼卢灿，有些怀疑但也没太在意，“上个月开了第三家店，都是直营，都是洛丽塔的亲戚在打理，没有加盟店。我和阿欣还去捧过场，看起来生意还不错。”
这是打算做女强人？
也挺好，总归有个心灵寄托。
不好再问，阿璃心思敏感得很，下午去瑞记咖啡时，顺路去瞅一眼。
卢灿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坏心思，毕竟，大家都是熟人嘛——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心里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