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的,就不是秘密,无关于倾听人数的多少!
卢家资本要去澳洲投资,这件事大华银行和德银投资的高层知道,霍家知道、林嘉义林家知道,新加坡陈婵玉知道,然后,郑家知道。
以香江各大家族相互联姻,信息如同筛子一般的状态,这还叫秘密吗?
在卢灿拜访郑家之后,打听这件事的人,骤然增多,或前往沙田大宅,或去德银投资,或者去大华银行,好在这些人还不需要卢灿出面接待。
之后几天,他要么在空中花园,要么在渣甸山卢家别院,忙着看先头队伍从澳洲发回来的各种文件,判断应该出手投资的项目,做前往澳洲的最后准备。
不过,今天必须要回沙田大宅。
因为今天的访客,份量足够重,或者说他未来份量足够,卢灿必须陪同爷爷一起接待。
四叔上门!
昨天上午,四叔的管家来沙田大院递送拜帖,言明12月12日,也就是今天上午十点,四叔携长子李加杰登门。理由是感谢卢家将皇岗产业园工程,交给恒基集团旗下的永泰建筑公司承建。
这个工程,总款项不过3000万港纸,这点屁事也值得登门感谢?
这项工程,卢灿原计划交给霍家来做,结果霍家的工程队忙着建自家工程——他家拿下的珠江口南沙岛,面积可比卢家的皇岗产业园大很多倍!
霍家根本没时间,于是,卢灿随便点了个名字,交给四叔家的工程公司承建——四叔家的工程质量还是杠杠的,长安街的京城恒基中心,前世卢灿没少跑,知道质量好。
四叔登门,醉翁之意很明显!
九点刚过,卢灿从渣甸山别院出门,路过纳德轩大厦时,给田乐群打电话一起回家。
结果,她忙得飞起,根本没时间。
因为这次去澳洲,需要面见不少澳洲政要,田乐群打算陪同卢灿一起。这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月,纳德轩珠宝这边很多事需要她提前筹备处理……
算了,有自己陪着爷爷接待四叔,也不算礼亏。
有一说一,八十年代初的四叔,在香江的位置并不高,挤不进超级豪门,距离包家、郑家、卢家甚远。他和塑料花李家,都还在猥琐发育。
可是,架不住“双李家族”在八十年代中后期以及九十年代的开挂发展。
四叔在1994年位列世界富豪榜第四位,是历史上华人富豪榜的最高排位。此后塑料花李的香江首富二十连冠,都没能拿到这么好的名次!
海底隧道今天发生一点故障,有点拥堵,等卢灿到家门口时,刚好看见矮瘦的四叔,与一位英俊的年轻人左右门下车,还有一位管家式的人物,手中提着锦盒包装的礼盒,正准备进门。
“诶!四叔,皮特!真是不好意思,我昨晚在岛上住,回来时遇到隧道堵车。”车一停,卢灿推开车门,对四叔和李加杰招招手。
三人回头,四叔往卢灿这边走两步,笑道,“你也从岛上过来的?隧道堵车,我也遇到。据说有一辆车剐了防撞台阶,处理好一会,我还和阿杰说,别迟到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卢灿连忙伸手,微微躬身,与他握了握,笑道,“我路过的时候已经清理干净,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
又与李加杰握握手,“”
李加杰很年轻,二十周岁,英文名与郑佳成的英文名一样,都是“Peter”。他本人还在英国读书,这次是学校放春假回家歇着,被父亲拽来,有点腼腆,不过礼节很周全,“灿哥”张嘴就来。
与香江其他富家不同,四叔家的家规很严,李加杰很少去蓝湾俱乐部,不过,卢灿与他见过两次,也算熟悉。
门口的说话声,惊动院内的边叔和安保,几人将沙田大院的铁门推开。
卢家为什么没有早早开中门?
其一是刚才说了,四叔家的位置相差卢家甚远,还不足以让卢家早早大开中门;另外一点是,四叔是以晚辈礼节,来拜见卢嘉锡——卢嘉锡要比四叔大整整十七岁。
“快请进!”卢灿展开手臂,将四叔父子迎进沙田大宅。
卢嘉锡也已经得到消息,站在门厅的台阶下,微笑迎接。
没等卢灿招呼,四叔紧走几步,双手握住卢嘉锡的右手,抖了抖,“早就想来卢教授家坐坐,这次又交给我们家工程队这么大的单子,不上门感谢,过意不去!”
四叔的姿态很低,卢嘉锡也顺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家人少,喜欢人来人往多走动。基堂,以后不嫌弃,可以多来坐坐,不要搞得这么郑重其事。”
“走熟了,一定少不了来的。”四叔笑着点头应道。
他又扭头看见儿子站在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瞪了一眼,“你还不过来,给卢老磕一个?”
磕一个?这哪行?
见李加杰真的准备磕头,卢灿连忙一把拉住。
两家关系并不算亲密,此前来往很少,即便卢嘉锡是长辈,非年非节的,忽然间来个磕头礼,显得卢家拿大。
“这像什么话,孩子来做客,哪能这样呢!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古板,这孩子,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读书苗子,我很喜欢。”说着,卢嘉锡还伸手摸摸李加杰的脑门。
四叔遂即也就没坚持,与卢嘉锡一起门,卢灿则引着李加杰就坐。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准备好的茶点,边婶送来热茶,边叔则将四叔的礼物,搁在茶几一边。
四叔笑笑,指了指礼盒,“我没啥学问,也不知买点什么好,卢家什么都不缺,这不,我前些日子去福冈,刚好朋友家要出一件东西,送到福冈博物馆,结果福冈博物馆不敢收。我寻摸着挺有意思,就买了下来,也不知道卢老您喜不喜欢?”
看来,四叔很得意这件东西,否则不可能当面提及礼物——中华礼节中,别人送礼,当面打开有些不太礼貌,可对方主动提及,那又不同。
关键是他的说法很有意思,什么东西福冈博物馆不敢收?
难不成是假的?
要是假货,四叔他不可能买的,更不可能送到卢家做见面礼!
他一句话,成功的挑起卢嘉锡爷孙的兴趣。
卢嘉锡抬手示意卢灿打开,“哦?你说的这么有意思,我得好好瞧瞧。”
方盒,很大,可是拎起来很轻,盒面为日式刺绣装帧,盒体并非国内的天地盖,而是东洋常见的“覆三边”模式——盒底的纸板与侧面相连,再从侧面翻过来盖住盒顶,再由盒子顶部一分为三,盖住其它三个侧面,俗称“覆三边”。
卢灿将两侧的搭扣解开,“覆三边”就可以整个打开,里面还有一层嵌盖,潜在盒体内部,上面放着几张日文鉴定证书,卢灿拿起看了一眼,是碳十四鉴定和伽马光波鉴定。
难怪四叔如此有信心。
顺便看了眼鉴定品栏目:77.35%合金印,制造年代为公元50年,正负30年。
卢灿抬头对李家父子笑笑,“四叔,您买回来的东西,不会是汉委奴国王印吧。要是这枚金印的话,您可就赚大了!”
四叔一怔,脱口而出,“这东西很出名吗?”
我去,该不会真是汉委奴国王金印吧?
这东西在八十年代并不出名,放在2010年之后的网络上,那才叫真的出名。
被网友拿出来怼东洋人的第一神物——“你看看,这是你家祖先的第一枚王印,‘汉委奴国王’!你东洋人早在公元五十年,就是我东汉光武帝封的倭奴国!”
一句话致死!
不管是不是,打开看看就是。
卢灿将嵌盖拿起来,里面还有一封日文手写信件,这会卢灿也顾不上看,将信件拿起,露出真容:一枚边长大约两厘米多点的正方形金印,附斑点蛇形钮。
由于当时黄金提炼技术不过关,金印整体偏黑。
卢灿伸手将其从嵌合处拎起来,豆腐块大小,高度也就两厘米,掂了掂,大约三百五十克左右,有点份量,翻过来看了眼,阴刻篆体字“汉委奴国王”。
就是它!
卢灿无数次在网上看过它的照片!
东西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它的意义在于文化层面,相比之下,卢灿更好奇,四叔怎么得到它的。因此,卢灿看了几眼之后,就将它递给爷爷卢嘉锡。
卢嘉锡拿过电话台上的老花镜,戴上后对着日光,看得很仔细。虽然卢灿说了“汉委奴国王”金印,可在八十年代初,谁会关注《后汉书·东夷列传》一句不算很重要的话?
爷爷在鉴定,卢灿撑着膝盖,探身问道,“四叔,您从哪儿得来的?这东西可了不得!”
“不是要承建你家的产业园吗?刚好我这边也有修楼业务,机器不够用,我就去福冈机械公司准备进几台挖掘机和升降机。福冈机械的销售总经理黑田骏,也算是我的老朋友吧,这几年都在他那买货。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碰巧聊起这件东西。我还担心买错了,怎么,东西很好?”
四叔同样撑着膝盖探身,往卢灿这边探身,他和卢灿中间,还隔着李加杰。
李加杰只好往后仰了仰,以便于父亲和卢灿谈话。
“不是一般的好!是非常好!东洋有史以来第一枚金印!这东西是钱买不来的!完全可以成为虎园博物馆东洋陈列馆的镇馆之宝!”
能得到卢灿如此高的评价,是四叔没想到的,他当时就觉得上面的字很有意思——不是他认出来的,而是黑田骏祖上请人看过,黑田讲给他听的。
“嘿嘿,我真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贵重!纯粹觉得有意思,瞎买的!”
四叔被卢灿撩起谈兴,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这件东西的故事,“东西是黑田家传的,据说传了好几百年。前几年,福冈建博物馆,号召大家捐赠,黑田骏就将这件金印捐了出去。结果你猜怎么着……去年,福冈博物馆又打电话通知他,说东西存疑,不适合放在博物馆中,让他拿回家。”
“这让黑田骏那老头子郁闷好长时间。老头子不服气,又拿去做什么碳鉴定,确定百分百是真品。上次我去他家做客,他聊起这件事,还把东西拿给我看。”
“我哪里看得懂?问他印面上什么字,怎么看起来像汉字?他支支吾吾说什么‘汉委奴国王’。”说到这,四叔一拍膝盖,“我当时就想,倭奴倭奴,这金印名字有意思呀。当时就打算买下来,问黑田卖不卖,黑田正纠结这东西怎么处理呢,迟疑了会,就点头答应下来。”
“回香江后,我也找我家的掌眼师傅彭勇军,你也应该认识吧,让他看了看。他说是真的,只是东西有点怪。我寻思着,你们家有学问,专门研究这个,这东西送卢家最合适!”
讲真,四叔的文化程度很低,小学没毕业,因而说话很朴素通俗,俚语多,给人非常强烈的“老实人”的感觉。事实上,他的精明,都在骨子里!
他口中的彭勇军,是荷里活道有名的古董店大宝斋的鉴定师傅,此人经常给香江富豪看货掌眼,少有走眼。
彭勇军看真,却说“有点怪”,卢灿完全能理解,也能理解为什么福冈博物馆不想收也不敢收这件东西的原因!
这件物品,存疑点非常多,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
证明它的真实,需要另外两件物证——“滇王之印”和“广陵王玺”,三者相互论证,就能证明这件东西的真实存在!
总之,能获得“汉委奴国王”金印,卢灿还是很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