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灿匆匆赶往吉隆坡，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比原计划晚了半天。
之所以会晚，是因为中午时分，一位不速之客登门，卢灿还不得不接待。
此人是侯赛因·奥恩的长子，希沙姆丁·侯赛因——他代表奥恩家族，就卢灿下榻酒店遇到窃听器一事，前来慰问。
呃，他的来访，与昨天联合调查组就此事所做调查结果，有很大关系。
昨天新马双方联合调查组出具的调查报告，结论完全在卢灿预料之中，目标直指第三方——酒店的一名园艺工人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而此人出身于柔佛丘主公会。丘主即地主，丘主公会隶属于橡胶园种植公会，而橡胶园种植公会一向被视为阿都拉萨家族和奥恩家族的传统势力范围。
希沙姆丁·侯赛因出生于六十年代初，与卢灿年龄相近，目前已经在巫青团担任高层。
两人见面时，都没有聊窃听器事件，倒是就新港足球超级联赛，聊了很长时间——新加坡芽笼联队的幕后老板，正是希沙姆丁·侯赛因。只有临告别时，希沙姆丁笑意盈盈地解释一句——橡胶园种植公会早已不是四十年前的橡胶园主公会。
言下之意是有人在泼脏水，意图诬陷。
卢灿微笑颔首。
这位希沙姆丁看着年轻，实则精明的很，后世挺出名的一人——负责调查马航失踪事件，虽然没能调查什么结果，但却很好的压下马航事件中诸多失踪乘客亲属的闹事。
前往吉隆坡的途中，卢灿都在考虑，未来该如何与奥恩一系打交道。
尽管马哈迪在未来二十年，绝对是马来的寡头人物，但完全站队马哈迪，显然不是最佳选择。奥恩家族和纳吉所在的阿都拉萨家族，都出过马来首相的老牌家族，记忆中，纳吉好像也会担任马来总理一职，只是这家伙的口碑一般，下台后更是官司缠身，恶评不断。
不管风评怎么样，奥恩家族和阿都拉萨家族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卢系资本想要在马来发展，得罪这两大家族，肯定不合适。如何把握其中的“度”，很考较德银投资的公关能力。所以，即将成立的马来西亚分公司总裁这一人选，就变得非常重要。
卢灿的夹袋中倒是有几位挺有能力的中高层高管备选人物，但放在马来西亚，好像都不合适。这一人选，第一条就是必须对马来的政商环境很熟悉……
想了半天，没有合适人选。
从新山到吉隆坡，飞行时间为一个小时左右，卢灿胡思乱想没一会，就有空乘过来提醒，飞机即将降落，请系好安全带。
见卢灿睁眼，温碧璃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问，“刚才睡着了？”
卢灿闭着眼想事情，她以为卢灿在休息。卢灿笑笑摇头，“没有，琢磨德银投资马来分部负责人的人选……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
“马来业务一直不都是德银投资新加坡分公司兼管吗？这次要成立独立的分部？”
卢灿微笑点头，“马来最近几年私有化动作越来越快，德银投资未来的业务只会越来越多，需要有一家独立的分公司直接管理。”
“黄浩东是新加坡人，要不要调他回来？”温碧璃给了个建议。
卢灿想了会摇摇头，“他在国内刚刚打开局面，冒然换人……不太合适。”
“山田屿之呢？”
“山田从东京调来总部，再把他撒到马来西亚，不太好，而且他对马来西亚不熟……”
连着两个建议都被否决，温碧璃没再推人，笑道，“可以给钱叔去个电话，他对新马两地很熟，兴许有合适人选推荐。”
这个可以有。
卢灿笑笑点头，稍后下飞机可以问问钱伟意见。
钱伟去了理想慈善基金担任总裁，同时还监管卢氏家族慈善基金。
将近一年时间，他带着一众中高层，四处考察慈善项目的落实情况。据说，抓了不少贪墨的目执行人——他是老财务，想要在他面前做假账，几乎不现实！卢嘉锡对他颇多赞誉，称他为卢家慈善事业挽回脸面，乃至于卢家几人乐于在卢灿面前替他说话。
下飞机再上车，卢灿拨通钱伟电话。
接通电话后，能隐约听见钱伟身边有些吵闹，估计正在饭桌上，便笑问，“钱叔，正晚饭呢？”
电话那边的喧闹声很快安静下来，继而传来钱伟的笑声，“嗯，正在阿里山乐野村，和两位陪同的林务局干事，一起吃晚饭呢。你呢，吃饭没有？”
阿里山乐野村，是台北少数民族中的邹族居住村。台北阿里山周边少数族群，基本上都很穷。过去几年，幸福基金在阿里山乡投建有几所中小学。
卢灿呵呵一笑，对方应该喝了一点小酒，否则不会这么说话——不喝酒的话，一定会先问“什么事”……和钱伟闲聊两句投建项目之后，笑道，“钱叔，你对新马很熟。德银投资打算在马来西亚投建分部，有没有合适人选，推荐给我？”
“有什么……什么具体要求？”很明显，钱伟的舌头有点打结。
“有基础的业务能力和管理能力，重点是要熟悉新马政商两界，会平衡关系……”卢灿简略将要求说了一遍。
话筒中传来推开椅子的吱呀声，应该是钱伟反应过来，找个僻静地方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钱伟的声音清晰许多，“老葛不错，卢少可以让你堂舅试试。”
老葛就是大华银行葛佳存，卢灿的堂舅。虽然能力不足，但此前一直是大华银行大客户部总经理，搞人际关系很有一套，如果只考虑平衡马来政商关系的话，葛佳存很适合。
卢灿琢磨了片刻，不是很满意，毕竟德银投资马来分部新成立，还是需要一定的管理和开拓能力。
见卢灿很长时间没反应，钱伟又笑道，“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还有一人也不错。”
卢灿来了兴趣，“谁呀？”
“黄家泉，老黄……大华银行高级策略顾问，你认识的。”
嗯？这人卢灿还真没想到——大华银行新加坡总部高级策略顾问黄家泉，算是“编外人士”。
这人卢灿认识，还很熟，细细琢磨，还真挺合适。
当年卢灿吞并大华银行，并在随后展开的一系列投资，当时，新加坡当局委派的负责官员，即为时任新加坡贸工部副部长一职的黄家泉。
因为那次打交道的经历，黄家泉与卢系资本关系很不错。
1984年，黄家泉一度想要竞争贸工部部长，结果遇到小李总上位，自然没能成功。
黄家泉心有不忿，主动辞职。
大小李总都没有慰留，只是安排他担任新加坡对外贸易商会会长这一半官方职位。
遂即，黄家泉被大华银行聘任为高级策略顾问。
黄家泉的能力不错，与新马两国的高层也有一定往来，对马两地的政商关系同样很熟，唯一的短板就是他可能对德银投资的运作不太熟悉。
不是什么大问题。
卢灿几乎瞬间决定，德银投资马来分公司的总经理，就用黄家泉！
………………
田乐群选择的酒店算是自家产业——大华银行旗下仅有的两家豪华酒店，吉隆坡大华酒店。
这家酒店原本是英殖民时期所建的海军旅馆，维多利亚风格，后改建为板球俱乐部。
六十年代，英国人撤离吉隆坡时，将其甩卖给大华银行，被后者改为园林式酒店，算是大华银行贵宾的专属服务酒店。其英式建筑群已经被列为“马来西亚国家文化遗产”，地理位置非常优越，堪称吉隆坡金三角区的心脏地带，也是吉隆坡最重要的商业、购物、娱乐区域中心。
卢灿抵达时，田乐群刚从纳德轩吉隆坡分部回来，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
“怎么，问题很严重？”
卢灿好心问一句，却招来田乐群凤目一瞪，“你还盼着出问题？”
呃，这话没法接！卢灿耸耸肩，将西服脱下来递给她，“换种问法……瓶颈出在哪儿？”
田乐群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嘴中回道，“我翻了翻他们的销售记录，又看过他们做的营销方案，今天又跑了几家店面看实际销售情况……好像都没问题，但就是拉不动销量。”
等她挂好衣服，卢灿拉着她的手，坐到客厅沙发上。
“你别心急。我已经和阿欣说过，让她请菲利普科特勒介入。希望这些智囊机构能拿出解决方案。另外，我也琢磨过，可能与马来西亚是伊斯兰国家有关……”
前者田乐群已经通过孙瑞欣的电话知道，至于后者，她没听明白，立即追问，“怎么讲？”
卢灿没急着解释，笑着反问，“纳德轩珠宝这几年在马来的营销成本很高，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始终没能甩开多美集团？”
马来珠宝市场，纳德轩第一，多美第二，多年以来一直如此。
“人家也做营销推广呗……”话一出口，田乐群就意识到可能不准确，连忙改问，“你说为什么？”
“多美集团的创始人是穆斯林，他们的珠宝首饰风格偏伊斯兰化，这也使得多美集团在穆斯林群体中，比纳德轩珠宝更有竞争力。恰巧，马来西亚是一个偏于穆斯林的国度。”卢灿摊摊手，“这种宗教文化壁垒，可不是普通营销推广所能打破。”
田乐群一怔，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有什么办法解决？”
“多请几个阿拉伯珠宝设计师，成立专项设计组啰~~反正全球范围内，穆斯林群体基数很高，即便依旧打不破马来市场瓶颈，还可以投放到阿拉伯地区和西亚、中亚地区。”
这是卢灿昨天想到的解决办法，有没有用，不知道，大概有些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