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行宫酒店豪华套房的房间中,卢灿伸手将床头的台灯调暗,缩回来时又顺手将盖在自己和温碧璃身上的毛毯牵了牵——激烈的运动之后,很容易受凉。
温碧璃如同猫咪一般,蜷在卢灿的臂弯中,手掌在被窝中不知忙碌些什么。
卢灿的胳膊曲回来,手掌在腋窝下那团柔顺的长发上揉了揉,“行了,别忙活了,跟你说点事。”
温碧璃的俏脸抬起,瘪了瘪嘴,颓然的松手,“以后再出门,不给你泡那个东革茶……没见你有多少肉,怎么那么能折腾。”
说话间,她然后整个人往上拱了拱,靠在卢灿肩膀上,手指甲在卢灿胸前皮肤上划着,“你想说什么……”
“昨天回来的路上,我给艾伦·泽曼去了电话。”卢灿的手停了下来,搭在温碧璃的肩上,“洛林银行的问题挺多,我让他组织几名财务人员,明天来卢森堡,仔细查一查账目,尤其是坏账,这次一定要查清楚。”
艾伦·泽曼是卢灿身边最早的财务顾问,后来总裁办成立了独立的财务审核部门,就将老成持重的艾伦调过去担任部门主管。
目前,卢系资本旗下所有企业的财务审计,都有他所在部门以及菲利普斯会计公司共同完成。
两者审计稍稍有所区别,艾伦是直接向卢灿负责,而审计公司是向德银投资负责。
温碧璃知道内情,洛林银行借贷给海豚海运公司两千万比利时法郎成为坏账,是这件事的起因,当然,还有之前的“洗钱”和“国际刑警卧底”的事。
“洛林银行问题确实挺严重。”温碧璃的脸,在卢灿肩膀上蹭了蹭,找了个更方便说话的位置,“只是……马克行动正在进行,这时安排审计组进驻,会不会?还有,钱叔那里……”
她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没有哪家公司喜欢审计,几乎可以肯定,洛林银行上下,对这次审计都会不满,包括钱伟。
这也是温碧璃担心只所在。
但这些都不足以动摇卢灿的决心,他甚至还想借助这次大审计,将洛林银行上下清洗一遍。
只是这个想法,暂时还不能透露。
卢灿微微一笑,“我来西欧,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发现了好几起事故……呵呵,想来钱叔应该不好意思反对。”
“哦……”温碧璃没再多话。
卢灿用力搂了搂她的肩膀,“你明天回卢森堡,代表我,和钱叔谈谈。”
“啊?”温碧璃抬起脑袋,盯着卢灿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又颓然躺下,“要不……我俩一起回去吧……反正你这边也没什么大事。”
“我今天遇到艾德……”
“啊?”温碧璃再度抬头,这次她拽着被单半靠在床头,“你和他……认了?”
果然是……八卦比正事更有吸引力!
卢灿呵呵一笑,顺势靠了过去,这次换成他依偎在温碧璃的怀里。
“那倒没有。我也没想到,赵市彭来根特城,就是为了和他们报社商谈明天的广告投放计划。后来,我们在他们报社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遇见……”
简略的将今天下午见面过程说了一遍后,卢灿又摇摇头,“那小子,毛里毛躁,不经世事。”
当然,那个小小的误会以及比约根的电话,肯定不能说,那点龌龊心思,更不能提。
“这都能遇上?这么说,你这次应该去看看那位表爷。”温碧璃的手指在红唇上点了点,忽然又想起什么,瞟了卢灿一眼,好像没看见,连忙偷偷在被单上擦了擦,又道,“你来自香江……他就没向你打听什么?”
温碧璃指的是“打听”,说的是艾德有没有询问他姑奶奶也就是卢灿奶奶消息。
这事卢灿也很疑惑。
十年前奶奶回过一次荷兰,以常理来论,艾德的父亲应该知道有一位姑姑在香江,而当时艾德也有十岁出头,多少有些记事。可是,下午茶时分,艾德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别说打听姑奶奶,似乎连香江都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弗雷德总编和奥德莉主管,问了几句。
艾德不像一个有城府的人,应该是真不知道。
这表明,他父亲汉纳特·弗朗茨公爵几乎从不在家中提及自己姑姑的事。
这不合乎常理!
所以,卢灿在下午茶期间,也没有做出任何打探弗朗茨公爵的动向。
彼此就像两根平行线,几无交集。
至于那位奥德莉主管,在卢灿与比约根通电话之后,对他表现出一定的兴趣,最后双方握手告别时,还有意无意地用小拇指在卢灿手心扣了扣。
想了会,卢灿才摇摇头,“我不打算去汉纳特家拜访。明天下午约了一位艺术品藏家,去看看有没有好货,后天去布鲁日,拜访赵从衍老爷子和倪亚正。再之后……再说吧。”
“哦……”温碧璃习惯性将手指搭向红唇,刚到嘴边又想起这只手曾干过什么,眼珠一转,嘻嘻一笑,手指在卢灿脸上抹了一把,继而笑着掀开毛毯,朝洗浴间小跑过去,边跑边笑,“我去洗澡了……”
卢灿被她的笑声弄懵,猛然间想起,她好像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好你个阿璃……看来你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次可别求饶……”他也掀开毯子,从床上一跃而下,追了过去……不一会,浴室传来两人的嬉笑声。
好吧,闺房之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
吃过早饭后,温碧璃乘坐直升机离开。
这一突然举措,让陪同卢灿的维纳尔,眉头直皱。他昨天晚上已经接到巴蒂尔的电话——集团总部派团队来审计,肯定要提前说一声,巴蒂尔接到审计通知后不久,就给维纳尔打了电话。
洛林银行内部有问题,这一点,维纳尔比谁都清楚,否则当初也不会匆忙将其卖掉。
大约在三四年前,他就从布鲁塞尔得到消息,有机构盯上洛林银行的“洗钱”业务。那位欧共体秘书处任职的朋友,劝他赶紧脱身,否则后果难料。
凑巧,大华银行正准备进军欧洲传统金融市场,而德银投资也在筹备法国电信网络基建项目,二者一综合,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购一家欧洲本土银行。
于是便有大华银行收购洛林银行的邀约谈判。
一方想脱手,一方正求购,几乎是一拍即合。
只不过钱伟也很有城府,以交接过渡为名,挽留维纳尔保持一定的股权——当时钱伟做出这一决定,并非为了预防银行出问题,而是希望借助维纳尔来扩建大华银行在欧洲的人脉。
恰好维纳尔也琢磨着还有些事情需要收尾,于是保留了10%股权,同时将总裁的位置让出来,退位成执行董事,并向钱伟推荐给原来的总经理巴蒂尔担任新总裁——巴蒂尔算是维纳尔的心腹干将,担任总裁,有利于很多事情的处理。
维纳尔原本打算花几年时间将某些见不得光的账目平掉之后,就将手中10%股份卖掉。
可是,洛林银行在接受大华银行的大笔注资之后,生意很红火,近期更是组织大规模的“马克行动”。以卢灿以往的战绩来看,几乎可以肯定,获利就在眼前,所以,原本准备出售股份的维纳尔,迟疑了。
这一迟疑,决定了他再也无法安然脱身!
所以说,钱伟当初的那份邀请,算是歪打正着。
前几天突然爆发的“维斯伯格卧底事件”,真真把维纳尔吓得连做几天噩梦。
天地良心,维斯伯格虽然是他和巴蒂尔一手提拔起来的,可对方的身份,两人真不知道。
为了稳住卢灿,维纳尔借口介绍东方艺术品藏家的名义,全程陪同在卢灿身边,没曾想,又冒出“海豚海运坏账”一事。
这两天,维纳尔的心情糟透了。
就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时,昨晚巴蒂尔来电话,集团总部要来审计,今天一早,温碧璃又回卢森堡……显然,这次审计会非常严格,涉及面也会很广,远不像收购时所作的财务审核那么简单。
尽管部分陈年旧账已经做过掩饰和处理,但维纳尔不敢说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早饭之后,维纳尔端着烟斗,在房间来来回回走动了将近半个小时。
最终,他下定决心,去找卢灿聊一聊。
当他敲开卢灿房间门时,对方手中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通电话,笑容满面,又招招手,示意他进去。
走在卢灿身后,隐约能听出打电话的应该是位女士。
至于电话内容……自从他进门之后,卢灿这边明显很少说话,大多时候都在“嗯……嗯……哈……啊”的应对,维纳尔没能听明白。
维纳尔坐在沙发上,捧着烟斗,等卢灿电话结束,顺便揣摩着电话另一边的女人是谁……
很可能是昨天的奥德莉——维纳尔曾经也是风月帐下的干将,昨天后来奥德莉对卢灿的态度,他还是能看出一些内容;当然,也有可能是昨天卢灿打电话联系过的比约根……
他还真猜对了,电话那头,正是比约根·诺德里。
原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可是,昨天卢灿突兀的电话联系,又将比约根深埋在心底的那段记忆翻出来。其实,昨天下午她就已经完成和时尚集团的谈判,但出于自矜或者是女人的骄傲本能,她接到卢灿的电话时,推托了一番。
可是,昨夜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尽是那次耦合的点点滴滴。
今天一早,她就匆匆赶到奥斯坦德-布鲁日国际机场,一下飞机,就电话联系卢灿,约定见面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