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念，萧予徵阻止王振继续打人，上前两步，上下打量她一番。
周念淡然站着，任由他打量。
“姑娘小小年纪，没想到竟有能力杀了本王的御医。”萧予徵紧紧盯着她冷声问，“说说吧，为何这么做？”
“殿下亲自来问罪，本该知无不言。”周念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可我着实不知殿下是什么意思，我根本不曾再见过张御医。”
见她装傻，萧予徵笑意更甚：“若非掌握证据，本王怎会亲自登门？”
周念不语，用目光反问他，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
她心里莫名相信“顾云瑾”，做事不会留尾巴，让她陷入危险。
萧予徵看向王振，示意他离开之后，才问道：“你的院子由子护卫看守，你可知，他和他手底下的都是什么人？”
周念身子略微一震，这大皇子该不会猜出些什么，她可不想被连累问罪。
“不知。”她摇头，“这里是城主的院子，我住进来时，他就在这里。”
“那你夫君呢？”萧予徵又问，“你每天这样抛头露面，他都不阻止你？也不曾见他出现过，是不是和你有什么龃龉？”
“多谢殿下关心我的私生活。”周念依旧语气平淡地道，“我夫君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如今刚好了些，我自然是不敢让他整日在外面吹冷风。”
见依旧没试探出什么，萧予徵却不放弃，继续道：“哦？之前他时常出入城主府，怎么本王来了就不见了？”
“他身子弱，殿下身份贵重，担心过了病气给殿下。”周念对答如流，“若真如此，顾家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她回答的没有丝毫破绽，让人根本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萧予徵发现这个院子与自己那三弟有太多关联，便想要趁其不备前来盘问，没想到依旧没问出什么。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一个小村落的村民，和大越卫王，怎么可能有关系？
“罢了。”萧予徵起身，“你还是明日继续看诊，药方也可交给其他大夫一起参详，到时你的医术也能有长进。”
“多谢殿下。”周念略微躬身行礼。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行礼方式，若是别的，她一时片刻还不能接受。
深深看着她片刻，确认看不出什么，萧予徵走到门口才说：“至于张御医之事，姑娘知道什么最好告诉本王，否则一旦查出来，可不太好。”
周念笑了笑，再次躬身送他离开。
待院门重新关上，萧予珩从医馆内出来，看着萧予徵消失的方向，目光晦涩难明。
周念问：“身为皇子，应该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亲自跑来试探我。”
“皇子也是人。”萧予珩却毫不在意地道，“是人就会有疏忽，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身份。”
他得给她模糊身份概念，否则以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肯定会一时接受不了。
况且他说的也没错，萧予徵遍寻他不见，现在肯定已经是方寸大乱。
有了这么个看似有关联的人出现，萧予徵自然是不会放过一切希望。
又因为手下办事不力，这么就都没找到人，才会自己亲自来询问。
“皇子也是人。”周念跟着重复了一句，不由得感叹，“是啊，不然卫王也不会战败，我们也不会背井离乡到这里。”
“你怪他吗？”萧予珩突然问，“是他害得你背井离乡，让你无家可归。”
“如你所说，他也是人。”周念摇摇头，“我相信他已经尽力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力，否则他不会轻易认输。”
“你好像很了解他？”萧予珩的语气有些窃喜，“喜欢他？”
之前上京有不少姑娘，因为喜欢他，而私下做了很多事情来试图了解他。
难道她也……
他正想着，周念却道：“不过是根据这些事情分析，况且人都死了，我还能说什么？”
萧予珩：“……”
感情他这完全是自作多情！
趁着他发愣，周念飞也似的逃回屋子去休息，将门窗全都关住，防止他偷溜进来。
萧予珩看了看天窗，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要织一张网，一张巨大且温柔的网，一步步引诱她进来，且从此都不想再离开。
晚上，他照例等着她睡着了，便从天窗进入屋内。
她累了一天，也没好好泡脚，肯定睡觉不舒服。
他端来一盆温水，将她的脚放进去，一点点撩起水给她泡脚，顺势还按摩脚掌上的穴位。
穴位的略微刺痛，让周念醒过来，她在昏黄的灯火中看到了一张俊俏出尘的脸。
他忙着给她按摩脚，丝毫没有注意她已经醒了，擦干净之后将她的脚又放回到被褥里面盖好。
在那个瞬间，周念生出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荒唐想法。
之所以说荒唐，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没办法跟他在一起，她怎么来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回去也不知道。
就只有一个可以藏着东西的空间，还是一知半解之中。
她怎么能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给别人以承诺呢？
在萧予珩沐浴之后躺下来时，周念紧紧闭着眼睛，却不由之主地向他贴近了些。
他也很自然地将她拥入怀中，闭上眼休息。
原来这些日子她之所以觉得睡得好，并不是因为他不在，而是自己不知道他在。
堂堂将军，他到底为什么在她这里如此委屈自己？
周念在心中琢磨许久，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觉得是感情，可又不太敢确定。
或者说，她根本不想确定，否则她就没办法下定决心走了。
次日清晨，她将所有的方子都准备好交给华春她们，说自己有别的事要做。
嘱咐完华春，她就去找萧予珩。
今天除夕，萧予珩正忙着让子晋去买一些过年要用的东西，打算在这里好好过个年。
周念接过他手里的福字，轻轻贴在门板上，冲着他笑起来。
这样眉眼弯弯，娇俏可人的笑容，令萧予珩的心瞬间融化成一潭春水。
“夫君。”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她这么喊他了，“我们一起去逛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