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镇宁顺着陈宪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到角落那一团乌漆麻黑的物体后，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这……这能看出个啥？！
这也炸的太狠了些吧！
万镇宁苦笑着朝小型聚变堆走去。
虽然此时火焰已经彻底熄灭，但透过防护服，万镇宁还是可以感受到外界那有些灼热的空气。
刚刚靠近被烧毁的聚变堆，万镇宁便注意到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地方。
看着那一抹奇怪的痕迹，他脑海中的传承记忆随之一动。
这是……
液氦在散热装置中急速蒸发留下的痕迹！
“我明白了……”
万镇宁喃喃自语道。
此时的陈宪：“？？？”
就……就挺突然的。
原本他已经准备好了将这坨废铁拆成碎片好好研究一番，结果下一秒万镇宁就告诉他说自己明白了？！
这……
陈宪承认，自己和万镇宁之间确实有几分差距。
但这差距……不至于这么大吧！
他好歹也是华科院的院士！
虽然心中有些不甘心，但陈宪还是开口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陈宪的问话，万镇宁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指了指自己刚才注意到的地方。
“看到这个痕迹了吗？”
“这是液氦在散热装置中急速蒸发才会形成的痕迹。”
陈宪一脸懵逼地看着身边的万镇宁：“所以呢？液氦蒸发不是正常的吗？”
万镇宁轻笑一声。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凤凰一号聚变堆，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虽说聚变堆的反应炉中会产生极其庞大的热量，但有万镇宁提供的性能极其强大的新型材料，这些热量大多数都不会泄露到反应炉之外。
而液氦，除了处理反应炉的余温之外，便需要给制造强大磁场的线圈进行降温。
根据焦耳定律Q=I²Rt，通电线圈在形成强大磁场的同时，也会有极大的能量转换为热量！
这便是凤凰一号迟迟没有解决的热能损耗问题！
不过……对于凤凰一号来说，这部分能量损耗，其实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它是一个大型聚变堆！
同时，在凤凰一号上，液氦冷却系统的性能也要比小型聚变堆上的冷却系统强大数倍，自然可以轻松压制住线圈形成的高温。
但同样的场景搬到小型聚变堆之上，问题便出来了。
缩水后的液氦冷却系统性能不足，压制不了通电线圈产生的强大热能！
这也就导致了这次悲剧的发生！
听完万镇宁的想法之后，陈宪陷入了沉默。
确实，如同万镇宁虽说的。
整个实验室中，几乎没有人把线圈的散热问题考虑其中。
“可……在小型聚变堆中，目前的散热系统已经是我们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陈宪有些茫然地说道。
目前的液氦冷却系统，已经是华夏可以做到的最顶尖的冷却装置了。
不是说没有更加强大的冷却装置，只是……那些冷却装置一旦加上，这小型化聚变堆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动辄一个平房大小的冷却系统，还算得上是小型化聚变堆吗？！
万镇宁却没有因为陈宪的话陷入困惑，相反地，此时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谁说要从散热入手了？”
听到这话的陈宪越发懵逼了。
不从散热入手，还能从什么地方入手？！
万镇宁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陈宪的肩膀道：“听说过，常温超导吗？”
陈宪瞳孔猛地一缩。
是了！
自己真是钻进死胡同里了！
既然没有办法解决线圈的散热问题，那直接从根源入手，线圈不发热不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
……
三天后，自然杂志上刊登了一篇论文。
《论碳纳米材料在常温超导体上的可能性》
论文的作者自然是万镇宁。
作为可控核聚变之父，万镇宁的名字早就被全世界各大研究机构所关注着。
因此，在论文发布的第一时间，整个材料学界便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万大佬这是准备对材料学出手了？！”
“万镇宁教授名不虚传，先是可控核聚变，接着直接上手材料学里的世界难题，真乃我辈楷模！”
一处科研论坛里，几名材料学的研究员还没有看论文，便发布了几条评论。
评论内容自然是清一色的膜拜和钦佩。
原因很简单。
可控核聚变之父的名头摆在那儿，此时的万镇宁虽然在学术界中没有怎么露面，但俨然成了一位名人。
再加上这篇论文的研究方向更是此前大热的常温超导体，更是吸引了不少学术界人士的注意。
但一系列的正面评论中，总归还是出现了几个不太和谐的评论。
“拉倒吧，现在还有人研究常温超导体呢？”
“多少科研机构倒在这个巨坑里面了？万镇宁竟然还敢往里面冲，真不怕出事啊？”
“谁知道呢，毕竟人家科研经费多的用不玩，烧一点怎么了？”
诸如此类的回复，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
“教授，您看，论坛上都因为万教授的论文吵翻天了！”
华科院的一间僻静的办公室内，一名30来岁的男子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对坐在办公桌前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说道。
老者名为陆文华，是华科院的材料学院士。
那名30多岁的男子则是他的学生，目前正在读博士学位。
陆文华从桌子上的眼睛盒中取出自己的老花镜，颤抖着手将眼镜架在鼻梁上，随后朝自己学生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上看去。
“论碳纳米材料在常温超导体上的可能性……”
陆文华楠楠自语道：“倒是一个新奇的想法，目前好像没有人考虑过用碳纳米材料来制作常温超导体吧？”
“你去帮我把这篇论文打印出来，我要好好看看万教授在里面提出了什么方案！”
听到自己导师的话语，男子眼中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老师……您觉得，万教授这个想法可行？”男子小心翼翼地朝陆文华问道。
陆文华微微抬起眼帘，瞥了一眼自己的学生。
眼神虽然有些许浑浊，但却透露着睿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