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手镯明明一万多！”我妈气炸了，一把将耳环摔落在地。
二姨见缝插针，嗤笑道：“这手镯明眼人一看就是参胶的，真没品。我还以为有什么大礼能让我开开眼，结果就这？”
我妈胸口起伏不定，一腔怒火再也憋不住了，想要破口大骂。
大舅出来和稀泥：“别吵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继续补刀：“我还有照片呢，那镯子跟我在同一家精品店买的，可便宜了。”
徐浩阴沉沉地瞪着我，随后一脸无辜地看向我妈。
我妈平息了些许气焰：“你工资高，怎么能跟浩浩比呢？”
我从包里掏出房产证，一脸甜蜜的担忧，“是不能比，你把两套房都给了他，我花自己的钱买房不算什么吧。”
“什么？”她一下子用指尖指向我，试图夺过我手中的房产证，“你不给我办生日会，拿着钱去买房？你个不孝女！”
我捏着房产证，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买都买了，毕竟房子是人的立身之本嘛！”
我妈立马摊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徐浩见状，带头指责我：“小云，你怎能连个生日会都不给妈妈办呢？”
大舅和二姨贪婪地盯着我手里的房产证，“就是，你妈这些年也不容易，身为女儿，工作赚钱了，就应该好好孝顺长辈。”
我放好房产证，施施然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账单”。
“妈，你从小就教我记账，每天三更半夜拉我起来念叨以后让我还钱。所以啊，我也记了一个本子。”
我妈已经停止了哭闹，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眼睛发红，“你……你个不孝女！给我花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给父母养老的确是子女的责任，可前提是父母也担起养育的责任。一次又一次的pua，我已经对她不抱希望了。
“可给年幼的我花钱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我都把账还了，你不能双标吧，算清楚才不会影响感情！”
我妈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懒懒一笑，“大生日的，一下子找你要钱也不好，这账可以慢慢还，女儿够贴心吧。”
徐浩挺着大肚子想要说点什么，我一把打断道：
“你可得小心你的好儿子，哄着你拿了房子，还惦记你的养老金呢，最后可别还不上钱。”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指责徐浩，劝我妈拿回房子。
徐浩气得脸脖子通红，“别挑拨离间了，你就是嫉妒妈妈对我好，我一定会给她养老的。”
我笑嘻嘻道：“啧啧，三个月胖成球，果然爱能让人长出血肉。”
徐浩脸色难看至极。
我扬扬手，“吃这么好，也不见得分点给亲朋好友尝尝，太没良心了吧。”
亲戚们一听炸了，群起而攻之，指责我妈供一个外人吃好喝好，对自家人不肯拔一根毛。
生日会彻底黄了，我妈掏了钱又得不到好东西，只能找我撒气。
毕竟她的浩浩是块宝。
可我没想到，人无耻起来是没有底线的。
她因为硬要套上徐浩送是手镯出去炫耀，手部被勒得充血。
着急忙慌冲回家弄下来，却踢到小区里的狗狗，被绊倒了，这下腿也摔伤了。
躺在医院一副动弹不得的模样，打电话仍在骂那只狗，还嚷嚷着非要我去照顾她。
7
我气笑了，这时候怎么不找她儿子了？
“你这伤到底是因为徐浩吧，他怎么不过来陪你？”
她当即哽住了，支支吾吾道：“他有他的事业，何况他哪有你们女孩子细心？”
哦，他有事业，我就没有了？现在工作竞争力有多大，她又不是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何况徐浩这副鬼模样可担不起这份工作，公司正要开除他。
没时间？我看他最闲。
“你儿子最孝顺，我只是个不孝女。”
不等她在说什么，我便挂了电话。
把狗狗送去剪毛洗澡，我便去上班了。
同事见到我，夸赞道：“小云，最近状态不错，红光满面的，人也没那么瘦了，让你别减肥，这多好看！”
这些天，我狠狠地补偿自己，没再加班赚加班费给我妈买这买那的。
吃好喝好，还安了家，自然圆润不少。
果然，爱能让人长出血肉，爱自己也是。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我被部长提升为主干，工资涨了不少。
同事八卦道：“你知道吗？预备役那边出了点事，就那个徐浩体能远远跟不上，太胖了，被主管骂了一顿，勒令减肥。”
三个月吃好喝好能不胖吗？
考虑到工作，我并未公布过跟徐浩的恋情。
“这还没完，有人举报他强奸，平行不端。现在上面在调查，一旦落实，坐牢是逃不了的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出轨，而是强奸啊。
我不免有些愧疚，毕竟当时我还记恨那个女孩。
但，这也是报复的好机会，我向同事要了她的车联系方式。
手机震动，我妈的主治医生给我打电话。
“江小姐，你母亲闹着要住院，我才腾出床位，她又马不停蹄地嚷嚷着出院，说什么给浩浩做饭。这都什么事啊？耍我呢？”
她不说我也能猜到。
徐浩一句想吃她做的饭，她就不管不顾收拾东西回家。
而十几岁的我说了一句想吃妈妈做的饭，她只有一句：“你不配。”
偏心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担心她再闹，我直接让表姐把我妈朋友圈截图发给我，第一条就是徐浩恋爱的消息，对象是个空姐。
8
家族群里热闹非凡。
二姨阴阳怪气：【哟！徐浩又谈恋爱啦！是不是很快就有孙子来抢你家产了？】
大舅：【妹妹，怎么说，这房子和退休金都是自家的，要回来吧。】
我妈：【浩浩只是需要新恋情来走出上一段阴影，毕竟上一个把他伤得太深了。】
呵，她可真会给徐浩找托词，把亲生女儿念成阴影。
群里一片静默，而我妈继续输出：
【我希望浩浩能够早日走出痛苦。】
我不再忍耐，劈里啪啦一顿输出：【是是是，绿帽男痛苦，这年头出轨是理所应当的。】
大舅：【小云怎么说话的？怪阴阳怪气的。】哟哟哟，带头出轨的人急了。
二姨仿佛要把所有人都怼了的模样：【可不嘛，二十几岁的人嫁不出去。】
我妈：【我并不就是说真话，至于吗？现在的年轻人戾气真重。】
二姨：【无法理解，上回我不就说了句她年纪大了，她反而骂我不要脸，你要我怎么搞？】
我气笑了：【哦，那你报警吧。】
群里再无一言，我心满意足地关了手机，准备去接我的狗回家。
此时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接听却是我妈的声音，“小云，妈妈有急事找你，你回家一趟吧。”
声音是我久别经年的温柔，听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晚12点，我被你勒令别回家了，说吧什么事？”
能保持这么平和的聊天也是难得。
她哽了哽，语气恢复了我习惯的模样，却闭口不谈赶我走的事，“浩浩工作上出了点事，你帮他处理一下。”
我被她的厚颜无耻惊住了，“什么？”
她理直气壮起来，“他现在是我儿子，你是我女儿，帮帮他又怎样？女孩子要什么事业？”
我以为我妈只有我这个独生女，思想至少是开明的，结果迂腐到了几点。
浑身沾满了讽刺。
未等我开口，她又威胁道：“你不答应，我自有办法让你回来。”
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不断思索着，她还能找到我什么缺口？
突然看到以前小区群聊炸了，点进去一看，一个男宝发言惊天世俗：
【我同意将不牵狗绳，对他人造成伤害的女业主，拉到巷子里强奸。】看着头像有些眼熟。
下面我妈引用了他的话：【浩浩说得对。】
原来徐浩跟我妈两人在唱双簧呢。
紧接着，我妈又诚挚地向各位业主邀功：【已经把家里的金毛打死了，绝对不会伤害每一位户主。】
可我妈没有养狗，养金毛的是我。
看着下面一溜的点赞，我的血从脚尖冲到脑门。
连忙打电话给宠物店确认，得知我的金毛被我妈接走了。
9
一股门冲回家，刚进门，便看到我妈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乐不可支。
而地上躺着浑身是血的金毛，细探已经没了气息。
我四肢冰冷，那晚额头喷血的记忆随之而来，我笑得浑身颤抖，可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下来。
我妈像是没发现我一样，振振有词：“终于舍得回来了？待会走的时候顺便处理这条死狗，脏死了。”说着说着拍了拍衣袖。
“李秀，我要跟你拼了。”我红着眼冲过去掐着她的脖子。
她使劲挣扎，“你疯了？我是你妈！”
徐浩一把拉开了我，佯装怒气冲冲，“妈都是为你好，最近恶狗伤人被骂得可惨了，小心被拉到巷子里强奸！”
我反手抽了他一巴掌，“滚！搞得谁不知道你是强奸犯似的。”
我妈不干了，试图抓着我的头发往地上摁，可我不是原来那个傻子了。
我抢先一步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一摁，“你是我妈又怎么样？金毛还是我孩子，谁准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拉回家打死的？”
“呵！单纯是因为我不答应帮徐浩处理工作？”
“恶毒就是恶毒，偏要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现在我的金毛死了，你信不信，我会跟你们拼命。”我冲她大吼。
她似乎被震慑住了，徐浩急于用他那一套装可怜的戏路已经没用了。
不过一会，她就战战兢兢道：“大晚上的，你别乱来！”
徐浩慌忙咳了一声，“妈！”
我嗤笑一声，一脚踹上他的“孕肚”，他立马翻滚在地。
他这个人惯会欺软怕硬。
“浩浩！”我妈惊叫了一声，“浩浩一看就是要当领导的，你一个女的拼什么事业，赶紧嫁人才是你真正要做的，立马去跟你领导提辞职，把职位让给浩浩。”
到现在还不放弃给徐浩处理问题，可我到底过不了心里那关，抓着她的头往墙上轻轻一磕。
皮都没破一下，她就鬼哭狼嚎，大吼我不孝，贱人。
我再隐忍我就是个傻子，学着她那天晚上的力道，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墙。
“感受到了吗？你那晚就是这样对我的，疼吧！可是你的血只有那么两三滴，而我的满头都是哦。”
徐浩已经被我吓住了，不敢在闹。
我看已经差不多了，给徐浩的主管打了个电话，说他虐狗，甚至把家里养的狗打死了。
主管是个爱狗人物，家里养了两只，甚至忙里偷闲喂流浪狗、流浪猫。
一听立马回了一句，会考虑他的录用问题的。
徐浩气红了眼，死死地瞪着我，攥紧拳头：(不公平，我是男的就应该当领导，他们怎么会看中你。)
我不屑地笑了一声，抱起我的金毛离开了。
安葬完金毛，我立马在小区群里发了一句：【我赞成将无理伤害狗狗的男户主进行物理阉割。】
他不是要公平吗？那就公平到底吧。
我拨通了徐浩上司的电话。
10
徐浩立马被辞退了，理由是精神不正常，影响乘客生命安全。
听我表姐说，我妈最近老在朋友圈阴阳我，说我没良心，不管她死活之类的话，还有就是徐浩带女朋友回家了。
徐浩带着她见家长后，正式领包入住。
一开始，我妈高高兴兴地给他们做饭，花钱给他们制造惊喜，打扫卫生。
但不过三天，我妈就开始在朋友圈抱怨说徐浩女朋友要求高得离谱，老让她干活，一点也不孝顺之类的。
表姐呛她：【怎么？徐浩不护着你？他不是大孝子吗？】
我妈：【浩浩最近失业，正伤心呢？哪有空管这些？】
嚯！都会PUA自己了。
我倒要看看她要忍到什么时候。
可没过多久，她就打电话来，抱怨徐浩女朋友啥也不干，就知道吃喝玩乐，还管浩浩要钱，整天就知道逛街，一点都不顾家。
朝我示好道：“还是你好，知道给我花钱。”
我明白了，她这是没钱了。
我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我是个伥鬼，心里记挂着你的账单，盘算着你什么时候还钱。”
她骂了一句不孝女，匆忙挂断了电话。
我妈的朋友圈开始对我开放了，不过聪明地删掉了以前那些骂我的话。
每天的日常看的我嘎嘎称奇，她居然当起了环卫工。
以前她平等地瞧不起所有打工人，甚至对基层劳动工作者指桑骂槐。
现在居然蹲在路边吃泡面，说被徐浩女朋友晴晴欺负了，不给她做饭之类的。
表姐在下面留言：【徐浩人呢？】
我妈没再说话了，隔了一天才回道：【在找工作。】
她对我做的一切，都在晴晴那报复了回来。
我妈情绪爆发是在得知晴晴鼓舞徐浩赌博的时候，她吵的人尽皆知。
“赌博有多不好你能不知道？狐狸精，领着自己男朋友去死是吗？”
晴晴环臂，语气不屑：“有什么不好？赌的是一个机会，别阻挡浩浩发大财。”
我妈立马撒泼打滚，“发什么财！钱都被耗光了，还欠了一大笔债，你这是要我们死啊！”
晴晴哀怜地看着徐浩。
他跺了跺脚，肚子上的肉抖了抖，不耐道：“你好烦！我一定会赚钱的，只是时机未到！”
我妈僵着四肢，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你帮一个外人？”
“她是我女朋友，不是外人！”
得知这个消息，我极其想笑，徐浩于我而言不也是一个外人，甚至是仇人。
心情极度愉快，拎起包应了晴晴的下午茶。
“怎么样，效果不错吧。”晴晴喝着咖啡漫步经心道。
11
我笑了笑，“不错。”
晴晴是我安排在徐浩身边的，也就是那位被他强奸的空姐。
“很快就可以拿回房子了，我要他坐牢！”
晚上，我妈就气愤地给我打电话，“那个狐狸精彩礼要两套房，说什么家那边规矩就是这样，骗鬼呢！偏偏浩浩还相信了，打算把房子给她。小云，你一定要帮帮我。”
看来晴晴行动了，我勾勾唇，淡淡道：“两人爱得死去活来的，给就给呗。”
她哭得歇斯底里：“浩浩赌博那边还在要债，这怎么出得起。小云，妈知道你最近升职了，工资一定涨了不少，能拿多少是多少。”
哦，又来管我要钱呢。
“徐浩赌博又不是我，凭什么我要替他还债？”
“可他写得是我的名字啊，我是你妈，你想看我死吗？”
又来这一招，我心如止水：“我算是看清你了，面上看着公平，实际上极度渴男，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偏心都男的身上，哪怕他是个外人，哪怕他是你女儿的前任，哪怕他出轨。”
“我还是你女儿呢，你不也让我去死？”
……
我妈一把年纪了，每天兼任几份工，还被催债的上门威胁，却怎么也不肯松口让徐浩还债。
偏偏她口中孝顺的“浩浩”已经背着她把一套房子给了晴晴。
曲折的房产证到了我手上的时候，我有些恍惚，拿到一套也好。
我妈已经没钱还债了，每天被逼着打工。
得知房子给出去了，晴晴还跑路了，气得狂砸徐浩，骂他是不是有病？
徐浩颓废地坐着，被烦得生气了，推了一把我妈，“吵什么吵？烦死了，真没用，三份工的工资都抵不上江云的一星半点，要钱又要不到。”
我妈跌落在地，难以置信，“我打工是为了谁？钱还没拿到，你又要吃海底捞，吃牛排，吃海鲜，哪里还得上债。”
强烈的自尊心作祟，徐浩根本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大骂我妈没用。
要债的人三番几次闹到了家门口，要不到钱，只能折磨人。
徐浩终于松了口，“我把这套房子抵给你。”
我妈从众人手中挣扎出来，满身红油漆：“那是我的房子！我不答应！”
徐浩不想再受这帮人的折磨，急忙大吼，“你已经给我了，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你可做不了主。”
“你……你你……”我妈被气疯了。
这下，房子也被占了，两人狼狈地被赶出了家。
徐浩挺了挺肚子，命令道：“赶紧打电话给你女儿，让她给我腾出一间房子。”
见我妈失魂落魄地蹲在花坛边，他愈发不耐，对她拳打脚踢。
“说话啊！老东西！”
不等他再次动作，警察就来了。
“有人告你强奸，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不断挣扎，目眦欲裂，“不可能！”
“证据确凿。”警察冷淡道。
我妈从久违的麻木中挣脱出来，眼里多了丝丝亮光。
徐浩被判了刑，在牢狱里短时间也出不来。
12
再次见到我妈时，她头发白了很多，浑身的肉掉光了，语气带上了沧桑：“小云，我知道错了。”
我看着她不语。
“能原谅妈妈吗？”
我摇了摇头，原谅是不可能的，伤害就是伤害，镜子裂了就再也粘不回来了。
她苦笑一声：“我真该死啊，一时听信谗言，信错了人，害得骨肉离心，现在房子没了，钱也没了，什么都没了。没钱没房我该怎么活啊。”
到头来，她还是没认清自己。
我却不想再啰嗦，“抱歉，我无法忽视你对我的伤害，更不愿接受腾出一间房让你呆在我身边，现在你能做的只有回乡下去。”
她眉头一皱，拒绝的话即将说出口，我继续道：
“我的房子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人一狗。于你，本着这段血缘，每个月我愿意给你固定的医疗费和赡养费，别的再也给不起了，这也是最后能商量的余地。”
她垂着头，沉默了一会，选择接受了，带上行李回了乡下。
心酸是有的，可我不愿做这个冤大头。
我的事业彻底迎来春天，工资涨了又涨，算是彻底站稳脚跟。
更幸运的是，我在宠物店遇见了一只跟邦邦很像的金毛，便买了下来。
房子里，一人一狗，一日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