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如果给你一个最后疯狂的机会,你会选择“玩”什么?
余安苒的车子停在街边,一个发传单的少年把这张剧本杀的DM广告从车窗塞给了她。看到广告上的宣传语,余安苒默默地笑了。剧本杀老玩家的她如果回答这个问题,她会说:玩一个真实的死亡游戏吧!反正,不玩,也会死。
开足马力,放上摇滚乐,打开车窗,疾风呼啸,余安苒大声狂叫。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的内疚,灼心的痛苦只能用疯狂来释放。
到了她的豪华别墅,余安苒径直进了书房。在书桌的抽屉里,她拿出了那支U盘。
打开电脑,插上U盘,恐怖将映,余安苒做好了准备。
1号照片,配上1号尖叫视频,日期吻合,声画同步。
“求求你,别杀我!包你拿走,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报警的!”
“你带着面具,我都看不到你的样子,我就算报警,也认不出来你啊。”
“啊——————————”“啊——————————”“啊——————————”
……
尖叫延续,不绝于耳。
那样的尖利嚎叫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那是剧烈疼痛的刺激,也是绝望至极的呐喊。
余安苒一直默默忍着,内心在问: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太煎熬了!
再看死者的照片,身中多刀,眼球爆出,其中的一刀,是插在眼球上的。
终于,音频条走到尽头,尖叫声消失了。
除了一开始死者的哀求声之外,整段音频里都是死者的尖叫声。余安苒看看音频的时长:哀求:1分02秒;尖叫:14分28秒。
“难道凶手,要用14分钟的时间,去杀死一个人吗?”
“不是的,之后的尖叫声,都是保持着相同的音调和频率。凶手进行了音频的编辑。”
余安苒抽出一根烟,吸了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特别爱看的那些杀人狂电影。《尖声尖叫》《电锯杀人狂》《月光光心慌慌》……她看的最嗨的是什么时候,就是杀人狂出场时,虐杀炮灰的过程。尤其是那一段……
余安苒打开了网页,找到了希区柯克的《惊魂记》那组著名的浴室刺杀的镜头。
做过一段时间电影发行的余安苒,她那时候接的发行项目就是几部恐怖电影。为了把电影更好地卖到影院,她在策划上动尽了脑筋。尤其是在布置恐怖放映室的时候,很多自诩为恐怖片狂迷的粉丝都吓得跑了出来。正常人在视效和声效的渲染下,心理承受力很快就达到极限了。所以,“虚拟恐怖”是粉丝干的事儿;“身临其境”“身在其中”是变态干的事儿。
“凶手,是在享受这个刺杀的过程啊。”
“要说体验杀人的爽感,凶手完全可以带上一个拍摄视频的镜头来记录死者的死亡过程啊,为什么非要是录音,非要是拍死尸照片呢?”
余安苒总能看到刁钻的角度。
余安苒又看了一遍女死者的照片:全身染着鲜血,眼球上插着刀,另一只眼睛瞪着,仰面朝天。
余安苒再次点击了音频的播放键,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
……
她的脑中开始闪现出各种画面。
女人看到面具人时的惊恐,她奔跑,被刺,摔倒。然后哀求,哭泣,还是继续被刺。她全身都是伤口,鲜血淋淋,眼睛被刺入一刀,发出锥心喊叫。终于,她死了,仰面朝天,一动不动,再没有一丝力气为了自己的活命而挣扎。
尖叫录音停止了,余安苒的幻想画面也停止了。
这尖叫声持续多久,她的画面就出现了多久。
“录制的视频再回放,会限制了想象。”
“凶手没有拍摄视频,是因为他需要无限回味当时的刺杀画面。这种用尖叫声构建出来的记忆使他感到无比兴奋。”
余安苒仿佛走进了凶手的一部分内心世界。
诡异的是,这种走进,竟然让她也感到了一点点莫名的兴奋。
打开了QQ,余安苒翻到了鲁克的人头像,她点进了进去。
鲁克,每当我特别疲累,特别沮丧的时候,我就喜欢玩杀人游戏。无论是扮演杀人者,还是推理者,只要接近了真相,我都感到兴奋。我好像终于明白这种兴奋的来源了:因为逐渐参透了复杂的灵魂,理解了别人无法理解的情绪,而产生了一种优越感。
余安苒敲击键盘,打下这样一段文字。
可你理解的,是“杀人”这件事啊!
极致的事件,才有极致的释放啊。
确实如此。
很简短的QQ对话,余安苒没有告别,就下了线。他们之间也是一贯如此,随时聊天,随时再见。
因为余安苒总是很忙,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现在,她就要把每个死者的死亡情况再整理一遍,把尸体照片、尖叫录音、死亡地图、死亡列表统统整合,从而发现规律。
她这么卖力地想要去构建这个“刺杀狂徒”的轮廓,皆因为庄屿消失的尸体。
看着电脑上出现的那张地图,它上面标记着死者名字和遇害时间:横跨10年,杀死25个人,遍布25个不同的城市,如果再算上黎婷老师,那就是26个人,26个城市。
“为什么,没有黎婷老师的尸体照片和尖叫录音呢?”
“凶手是要把杀人搞成连锁事业吗?”
余安苒感到特别疲累,抬头看看时钟,四五个小时就那么悄然过去了。
肝区的刺痛袭来,余安苒捂着肝部,艰难地起身,去客厅拿药吃。
她要去客厅的时候才想起来,她从医院里“逃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她根本就没带药回来。
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余安苒在摔倒以前,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她抓过了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打给谢焌的电话。
响了很久,终于接通。
“余安苒,你又什么事?”谢焌不耐烦。
“谢焌,救……救命……”余安苒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
“我从医院跑出来,现在在别墅,我……我没带……药……”余安苒气若游丝。
“你等我!”谢焌在电话那头大喊。
电话挂了,余安苒觉得自己也要挂了。
她用尽力气,喊着:“小骄,加入门锁面部识别成员,调出唯一访客的图像,设置他为另一主人。”
“是!小苒!”别墅的智能系统做出了回答。
余安苒两眼一黑,她终于可以安心地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