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村虽然地处偏僻,人口稀少,但村民们对传统节日十分重视。就在余安苒和谢焌逃亡到村子里住下的第三天,他们赶上了中秋节。云夕村在这一天,也是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放满了鲜花,家家户户都隆重庆祝。尤其到了晚上,村民们还在村口聚集,放上桌椅,挂上灯笼,摆上月饼,一起赏月,热闹喜庆。
晚上八点多,余安苒在他们的小院子里挂着灯笼。
“谢焌,我们也去参加村民们的聚会吧!”余安苒显得兴致勃勃。
谢焌倒是有些顾虑。两个人住在小院的这几天,余安苒的老妈曾叮嘱邻居,他们都有病在身,需静心休养,所以邻居们也都不敢来打扰,这也使得他们暂时安全。但去了聚会,毕竟,他们是通缉犯,网上都有他俩的照片,去了那么多人聚会的地方,很容易被认出来。
看到谢焌迟疑,余安苒笑呵呵拉着谢焌的手,把他带进屋子里,扶他在椅子坐下,她还拿过了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她的“百宝囊”。
“你要对我的化妆术有信心!”余安苒一边说就一边动手给谢焌化妆了。
不多久,两人就变身成了大叔和大妈。谢焌有了不少白发,脸上也有很多皱纹,余安苒也带上假发,还给自己盘了个发髻,她也是黑发染霜,脸上都是皱纹。
余安苒还从木箱子里找出了本来住在祖屋里的那对老夫妻的衣服,她和谢焌也分别穿上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谢焌感慨:“你这哪是化妆啊,这是穿越啊,咱们俩都到了20年以后了。”
“那我们都48了,不至于那么老,咱俩至多也就是40左右的中年夫妻。”余安苒给谢焌整理了一下领口,还给他拨弄下去一根黏在脸上的白头发。
“呦,我们英俊迷人的谢焌医生有白头发了!”余安苒戏耍。
“诶,你说,咱俩要是真结婚了,真过到了快40岁了,会怎么样啊?”谢焌看着余安苒拿掉的那根白头发。
“可能早离了吧?就咱俩这性格,过不到40!”
“那也不一定吧!想想,就算每天吵架,也挺有意思的。”
“你是不是贱啊?”
“是啊,我就喜欢烂梨啊,有味儿啊。”
“滚!”
两个人牵着手,一起去村口参加赏月聚会了。
在去的路上,余安苒就想着,要是她能活到40岁该多好,要是她没被卷入和变态的抵抗该多好。就算40岁的时候,和谢焌一起沦为了普通夫妻,天天为了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吵架,也是幸福的啊。
想着想着,余安苒就伤感起来,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40岁了,更残酷的是,她连最后剩下的一段日子,刺杀狂徒也不会让她好好安静地过下去。
余安苒的脑中回想起了昨天晚上,谢焌睡下以后,她一个人去院子里用笔记本电脑上网。她打开了社会新闻,发现那天,他们在狭窄上路上发生的几起车祸已经出了报道。姜老三的车子掉落山坡,姜老三死了。后面那辆车里的人,只是受了重伤,侥幸活了下来。
关了网页之后,余安苒发现,她的电脑桌面上突然多出了一个程序的图标,那是一个人形剪影的图标。显然,人形就是雷雷。
既然雷雷能在她的电脑远程操控,那自然就能定位到她。她躲也没有用,所以,她点击了那个人形图标。点击之后,她发现,那就是一款通话软件。
“queen,我们谈谈吧。”雷雷的声音响起。
“给我拓展部那几个人和庄屿的资料时,你就利用邮件在我的电脑里植入跟踪程序了?”
“没办法,为了艾莎。”
“你都出卖我了,还找我干嘛?”余安苒不友好。
“你知道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艾莎。但是现在,艾莎死了,我必须帮她,找出真凶。”
“真没想到,你和艾莎,是一对。”
“艾莎的死肯定和你一直调查的刺杀狂徒有关。现在,我们目标一致了。”
“可我现在不想再调查刺杀狂徒了。”
“恐怕,查不查,由不得你了。最近几天,秘密网络上发生了两件事,我要告诉你。给你发了链接,你自己看吧。”
余安苒当然知道雷雷所说的“秘密网络”是什么性质的网络。她点击了雷雷发来的链接,她进入了一个页面炫酷的网站。
黑暗、鲜血、尖叫、摇滚乐、尸体照片的快闪模式……这个模式和“上帝之手”的剧本杀中展示的背景视频,在风格上如出一辙。
经过了整个背景视频,网页上出现了一个自动播放的视频。
一个男人在黑暗中奔跑,一群头戴面具,身穿黑衣的人,从四面八方奔出来,个个手握匕首向着男人刺杀过去。男人寡不敌众,奔跑和挣扎,都是无力的抗争而已。
噗!噗!噗!
一刀一刀,刺入男人身体的匕首被一次又一次拔出来。
视频上还配合着喷血的特效。
男人抵挡不住,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
他死了,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瞪着,满是惊恐。
视频定格了,出现了一行英文字:没人能逃脱上帝之手。
余安苒认出了那个被乱刀刺死的男人,因为他有一张谢焌的脸。
余安苒看得心惊肉跳,即便知道那张脸是被AI智能替换过,但她依然惴惴不安。
“这个新出现的恐怖真人游戏,看来,已经国际化了。”雷雷说着。
“那为什么示范的视频,用的是谢焌的脸呢?”余安苒琢磨着。
“应该是幕后人,在向你示威。你最近安静下来了吧?”雷雷提醒余安苒。
“呵呵……对于一个将死的人,他知道,我不怕死,但我怕我爱的人会死。他用我妈威胁过我了,现在是用谢焌来威胁我。”余安苒明白了用AI替换谢焌的脸的用意了。
“除了这件事,秘密网络上这两天又出现了一个‘追杀令’。你看看吧。”雷雷把新的链接发给余安苒。
余安苒点进去,很快,看到了中英文撰写的一个帖子,上面有她和谢焌的照片。帖子是简单,粗暴而疯狂的。上面显示,只要有人杀了余安苒和谢焌,就能获得1000万的人民币。而且,只要通过视频在秘密网络上直播就可以,不用接触金主。到时候,自然会有钱汇入指定账户。
余安苒知道,这个追杀令,肯定不来自于刺杀狂徒,因为刺杀狂徒的游戏,跟钱没有关系。这个追杀令应该是恼羞成怒的廖景跃发出的。姜老三因为追击他们已经坠崖死掉了。廖景跃就期待有更多的“狠人”为了钱不惜一切代价去杀他们。
“你看到了,形势很严峻。”雷雷说到。
“OK。那合作吧。”余安苒爽快得答应了。
“很好。上次,你让我分析安旅集团拓展部那六个人的资料。我自己也把他们的资料的又整理了一下。我发现,那个叫段轩的人跟艾莎有关系。”雷雷发了一份文件给余安苒。
余安苒回想了一下段轩那个人,他是最早被排除了嫌疑的人。而且,“上帝之手”的剧本杀游戏中,也没有这个人物出现。但后来余安苒意识到,并不是具有不在场证据,就能证明那个人一定和一系列刺杀案无关。毕竟,刺杀案变成了猎杀游戏,凶手是可以轮流交替出现的。
因为段轩没有出现在剧本杀之中,也就没有他的更多资料。现在好了,雷雷利用网络技术手段更加彻底的搜寻了他。
“我上次给你的关于段轩的资料是有限的,但是这次给你的,是更加全面的。我发现段轩,不仅出现在那款real game 的APP上,他还出现在很多社交媒体和平台上。而且在这些APP上,他都是艾莎的好友。只不过是变换了头像和资料。”雷雷介绍着他发现的异样。
“好。我研究一下你发来的资料。有结论了,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余安苒结束了和雷雷的通话。
中秋,月圆,一起赏月啊,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多热闹……
一阵欢快的乐曲声把余安苒的思路拉回到了眼前面对的情景:村民们聚在一起,吃着月饼,跳着舞,虽然舞步不统一,动作五花八门,但胜在个个喜笑颜开,心情爽朗。
“喂,你发什么呆啊?”谢焌的手在余安苒眼前晃动几下。
“诶?没见过你们啊?”一个上了年纪的村里的大妈和他们打招呼,还递给他们一人一块月饼。
“噢,我们刚来不久……”谢焌回应大妈的热情。
“苒……?”余安苒的母亲周琳看到了余安苒和谢焌,一时间还有点不敢确认。
“这是你妹妹啊?”大妈问周琳。
“啊?啊……”
“看你们两口子手牵手的,很恩爱啊。孩子多大了啊?”大妈笑呵呵打听。
“12岁了,马上上初中了。”余安苒顺嘴就来。
“看你们俩也有40了吧?我40那年,我姑娘都结婚了。你们俩要孩子也真是够晚的了……”大妈砸吧砸吧嘴,露出“挺可惜”的神情。
“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有点那方面问题……治了几年呢。”余安苒在大妈耳边小声说。
谢焌本来端起桌上的一杯桂花茶正喝呢,听到余安苒的话,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他不好意思了。”余安苒和大妈挤眉弄眼:“得,我们啊,干脆跳舞去!”
余安苒拉过谢焌就往跳舞的一群人中间钻过去,然后,她拉着谢焌伴着音乐跳起了舞。
谢焌虽然伤口还疼,但气氛如此欢乐,他也忍着痛,比划着手脚。
余安苒就吐出舌头,翻着白眼,跳起了他们的经典“僵尸舞”。谢焌露出惊异的表情,那意思是“在这里,伴着这种音乐,你也能跳出僵尸舞?”
余安苒不管,她很开心地跳,谢焌被感染,他也跟她一起跳那种舞步。周围的村民们看着他们跳舞的动作特别奇异,虽然怪,但胜在特别,就也跟着他们一起跳僵尸舞步。
舞步,是会传染的,一时之间,伴着中秋舞曲,大家都跳起了僵尸舞。
气氛欢乐而又怪异。谢焌看着化妆成40岁,带动着村民们在中秋之夜跳僵尸舞的余安苒,内心里涌出一个念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啊。
余安苒看着天空挂着一轮明月,看着眼前的谢焌,身边的母亲,和周围的欢乐情景,她感到这一刻,幸福极了。
这也许,是她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