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玉树之灾(漏斗)
印城的法阵被摧毁,面前的安梧竟然如此冷静,保不定他是一个大师,故而心理状态极佳,要不然就是法阵被摧毁在其意料之中,故而完全处变不惊。
安梧完全没有顾忌漏斗惊讶的表情,伸了甚懒腰,大眼睛咕噜一转,突然提高嗓音问道:“你到底去不去?”
漏斗点了点头,只要能够恢复苍树原种,解决沙门的问题,那么别说是前往怖城呢个,就算离开四象宫他也是可以做到的。
“好!既然你们答应了,那事不宜迟,现在立刻起身!” 安梧带头高呼,转身进入屋后的黑暗世界。
不多时,安梧身后多了一件包裹,包内鼓鼓囊囊,好似装来什么宝贝。
“走吧!”
安梧一转身,漏斗与韩零相互对视,两人跟随在了安梧的身后,从木屋的后门离开了木屋。
一推开木门,木屋后院一棵参天巨树便矗立在平旷的院落当中,无数绿叶铺满了大树的周边世界,安梧三人踩在落叶上,发出“吱呀”的脆响。
“这里是……”漏斗满脸疑惑。
安梧嘴角轻轻扬起笑容,随即伸手指着大树说道:“你要的苍树啊!”
“什么?!”
漏斗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参天巨树,完全难以相信面前的巨树会是西北沙庭的苍树。
先不说两者生长模样的完全不同,其次观察此树的树叶也比苍树颜色较浅,所以面前的巨树怎会是西北沙庭的神树苍树呢?
安梧也看出了漏斗的疑惑,旋即走到树下,平静的介绍道:“从前西北沙庭的苍树原种便是被柔蝤公主从印城带去西北沙庭的,因为两者的地理环境有所差异,故而在最终的模样上便会出现众多的不同。”
“也就是说,面前的这棵巨树便是西北沙庭的原树,而此树的树种便是你所寻找的苍树原种,只不不过在这里,我还是习惯的将他称为玄树。”
说完,安梧轻轻一蹬腿便飞到了玄树树顶,继而又突然降落,摊开手掌,露出了掌心中的树种。
安梧没有等漏斗犹豫,径直塞到了漏斗的手中,满是骄傲的高喊道:“现在你应该跟随我前往怖城了!”
漏斗仔细观察着掌中的玄树树种,发现两者虽然在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但质感上玄树树种却显得极为的柔和与平滑。
漏斗没有多想,既然左潜安排他来见安梧,那么安梧交给他的树种便为苍树树种,但就是不知与那颗失去的苍树树种有什么差异。
这时,安梧轻轻的拍打着漏斗的肩膀,劝慰道:“你以为你师父左潜会那么傻吗?他真的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所以说,不要担心了,你把此物带回沙庭,包你师父满意!”
看着安梧露出的笑容,漏斗竟然感觉到莫名的温馨。
漏斗也不再犹豫,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韩零,坚定的喊道:“出发!”
三人于是踩着“吱呀”的绿色落叶,大步走出了木屋后院。
……
冥河河岸。
漏斗三人来到了印城以西的冥河河岸,怖城位于印城以西,想要前往怖城,则需要向西渡过茫茫冥河,方可抵达目的地。
只见安梧从包裹中掏出一片巨大的椭圆形蒲扇,之后随手扔到了冥河中,安梧纵步一跳跳到了蒲扇之上,漏斗与韩零也跟随其后。
“这是船?”
面对漏斗的疑问,安梧并没有回答,双手一合,便开始施法。
只见一束绿光从安梧紧闭的双掌中飞出,继而环绕蒲扇,将蒲扇包围,在蒲扇与冥河的交接处,形成了绿黑两道分明的曲线。
“大自然之中,唯有这与天同生的植物最是通灵,且看他如何载我们走过冥河,到达怖城!”
安梧激动的大喊着,只要一提到植物的话题,安梧就会显得极为充满兴趣,在他看来,自然界中的植物是他的一切,是他的生命。
三人于是踏上了前往怖城的征途。
深绿色的大蒲扇晃晃悠悠的在冥河上漂浮着,不用依靠任何帆舵,只是依靠这微微的水流便推着树叶前进,仿佛漏斗脚下的这片巨大的树叶知道他们的道路,正顺着轨迹一步步飘往目的地。
这不禁令漏斗心惊,这个大陆神奇之物还有众多,如此这般大自然的杰作当真是令人敬佩。
很快漏斗便在温暖的树叶上进入了梦乡,他终于没有辜负左潜的期望,得到了苍树的原种,只要自己完成安梧的要求,自己便可返回青康城与师父相见。
他突然想到了与自己一同出行的左依梦与楼珊,现在两人生死未卜,而自己则如此悠闲的躺在蒲扇上,心中不禁又开始了深深的愧疚。
这片由巨大深绿色椭圆形树叶组成的蒲扇不知在冥河上漂浮了多久,漏斗只知道突然一声剧烈的轰鸣将其从梦中惊醒。
他兀得睁开双眼,惊恐的环视四周,很快便发现了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黑色巨舰。
一面深黑色的旗子在风中飘扬,从远处看来,整个船只都透露着深深的恐怖气息,令漏斗倒吸一口凉气。
他随即看向安梧与韩零,只见身边的韩零不知何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而蒲扇之前的安梧则静静的端坐在树叶前端,一动不动面朝着黑色巨舰。
漏斗正陷入疑惑之时,黑色巨舰发出一道褐色的光束,径直划破漆黑的夜空射向水中的安梧三人。
漏斗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用双手捂住眼睛,防止被这道刺眼的光芒冲击。
面前激起数丈高的巨浪,迅速盖过漏斗的头顶,想要将安梧三人吞没。
韩零在混乱中激动的大喊着安梧的名字,无数溅起的水花爬到了漏斗的衣服之上,很快便把漏斗衣服浸湿。
“让你看看大自然的威力!”安梧默默的呢喃,双手在空中一划,脚下的深绿色树叶便开始发出刺眼的绿色光芒。
两股光芒迅速交接,绿色与褐色交织在一起,很快便盖过了激起的浪花。
身边声音消散,漏斗慢慢放下手臂,睁开眼睛,看到了黑色光柱的消失与蒲扇的安然无恙。
这这时身边的韩零突然提醒漏斗道:“快!做好防御准备!”
漏斗心中一阵疑惑,但身体还是尽快调动体内能量,并迅速在身前形成了一个白浊色的骨头护盾。
没错,漏斗使用的是“木形骨造”的技能,虽然说现在的技能等级只有两级,但依旧显示出白浊色的飘渺气息。
看来自己击杀骨魔后修炼的技能威力依旧明显。
漏斗心中窃喜,可接下来的情况立刻打碎了漏斗骄傲的内心。
黑色巨舰在一次释放巨大的褐色光柱,只不过这一次威力更大,伴随着层层激起的黑色水柱,犹如凶残的野兽向猎物扑杀。
安梧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站立起身,伸出手掌,面向褐色光柱,嘴中喃喃自语:
“天地自心,万物长依,灵启元渊,道合符理!”
脚下的蒲扇突然疯狂生长,绿色的叶边迅速向周边扩散,不一会儿,便在漏斗脚下形成一片空旷的绿色世界。
继而脚下绿叶开始剧烈旋转,带动周边的巨浪与空气,将三人缓缓带到天空,绿叶之下,褐色光柱冲击而过,渐渐消散到茫茫的夜空。
安梧并没有停止口中的呢喃,继续施法,绿叶则如风一般朝黑色巨舰冲去,带动周围的空气发出剧烈的摩擦般的嘶鸣。
这一次漏斗不再犹豫,自己也终于对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色巨舰明晰,对方应该是追杀而来的天筹部队,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并且知道自己又获得了苍树树种,又得知之前抢夺的苍树原种为假,继而恼怒追击至此,想要从漏斗手中夺回真正的苍树树种。
可这一次漏斗不会让他们得逞,先前的荒鬼王庭复辟者便可能与天筹勾结,继而律朵古道上的百年游魂,他们的生命也需要守护,他们的恩情也需要报答。
随着两者的持续接近,黑色巨舰连忙升起一层黑色的防护罩,想要抵御安梧的绿叶冲击。
安梧显然也做好了冲击的准备,只见他双手继续在空中划动,无数绿线在十指间来回移动交叉,绿叶之上也泛起一层一层的绿光,将三人死死的罩在防护之中。
这是一场极其刺激的冲撞,只不过一个实在天空,而一个是在海上。
由于对方巨舰的庞大,故而无法短时间内转动进行躲避,只能进行硬碰硬的撞击。
轰鸣声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产生的声音却没有对方射击的褐色光柱声音大,而是轻轻的一声脆响,像是两块玻璃轻轻划过而产生的声音震动。
正当漏斗做好战斗与复仇的准备时,安梧却选择了逃离。
只见树叶的绿罩与对方的黑色防护罩相撞时,又迅速分离,从对方一侧划过,没有给对方留下一丝伤害,连防护罩都来不及破坏,便扬长而去。
竟然跑了?!
漏斗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但面前距离黑色巨舰越来越远的事实却告诉了漏斗事实的不可违背。
安梧确实跑了,连一丝招呼都不打。
漏斗不禁有些恼火,待蒲扇渐渐恢复平静,又慢慢漂浮到冥河之上时,漏斗走到安梧身边,用犀利的眼光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逃兵——安梧大师。
“怎么了?”安梧无辜的问道。
漏斗深深的咽了一口气,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道:“我先前遭到了他们的暗算,不仅师父交给我的苍树树种被他们多去,连我自己也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说完一顿,“他们还迫害了律朵古道上的一群无辜的百年游魂,致使他们无法投胎转世,他们与我有深仇大恨,此仇不得不报!”
安梧平静的听着漏斗的介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起伏,待漏斗说完,突然问道:“所以呢?”
漏斗一惊,呆呆的看着安梧。
“你以为刚才我撞击他们的船只,你便能顺利报仇了?”
嗓音提高:“不可能!”
“他们的实力远不止如此,那两道你看到的褐色光柱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以为我们还可能抵御住下一次冲击?”
“实话告诉你,那两道褐色光柱,其中第一道为五级技能。”
一顿,漏斗瞳孔收缩,手指微微颤抖。
“而第二道则有七级!”
七级一出,漏斗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心中的愤怒与冲到随之也烟消云散,被恐惧与理智占领。
“我们要是与他们硬打,必定不能取胜!”
良久的沉默,漏斗也慢慢恢复了原先的神气,他低垂着脑袋,悻悻的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韩零看在眼里,他知道漏斗想要报仇,也知道那群家伙对漏斗产生了怎样大的仇恨,事实上,一路上要不是韩零在一旁陪伴与劝导,恐怕漏斗早就坚持不下去而选择放弃了。
如今还不容易再一次见到他们,又怎能轻易放弃?
韩零想到这里,一声叹息,没有回应,他只有给漏斗充足的思考空间,才有可能解决漏斗心中的那一份仇恨。
良久,漏斗问道:“大师,我们此行是去干什么?难不成真是要取药?”
漏斗语气中带有明显的怀疑,显然漏斗已经不再相信安梧前往怖城的目的。
安梧前往怖城显然不是要寻找什么药,自己家后院生长着如此苍天的巨树,又拥有如此多的苍树树种,又怎会缺少治病之药,且观其刚才的战斗场景,漏斗丝毫不相信面前的老人会得绝症。
面对漏斗的怀疑,安梧也不再冷静,眼中的瞳孔又一次咕噜的一转,回头看向漏斗,平静的说道:“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我的夫子,也是你师父左潜的夫子!”
此时漏斗空洞的眼神开始有了光芒,只见他缓缓抬头看着身前的安梧,试探性的问道:
“可能帮我报仇?”
安梧双眼一紧,嘴巴微张,脸部的沟壑也慢慢获得舒展,吞炭般的嗓音突然变得柔和;
“孩子,这不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嘛!”
随即双眼眯成了一道长长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