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还是第一次见到，戚言商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那眼底的猩红，足以证明，他现在有多愤怒。
是的，愤怒。
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已经分手的女人，而有这样奇怪却又无法控制的情绪波动。
戚言商不得不承认，他在乎这个叫做叶欢颜的女人，超过他的想象。
因为她，他无法再做到从前那样的潇洒豁达。
因为她，他夜晚总是想着念着一个人，整夜未眠。
因为她，他该死的就是想随时出现在她身边，看到她。
可她呢？
没有他戚言商，她叶欢颜依旧有自己的新欢，甚至可以为了新欢，而挡他这一拳。
如果可以，他真想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让女人护着，你还是不是男人？”
戚言商转而将怒火发泄到那个被她护在身后的男人身上。
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看这样子，就知道没存什么好心。
金亦城对于男人的怒意视而不见，相反的，他觉得这人很不礼貌。
不管是出现的方式，还是这紧握要揍人的拳头……
作为绅士的他，根本不屑与这样的人一般计较。
却是不等金亦城说话，叶欢颜再度开口，只不过这次，她的话，让戚言商寒了眸。
“我愿意护着，跟你有关系吗？再说了，他不是别人。戚言商，如果之前不是你，也许……我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如果之前不是你。
——我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男人重瞳划过危险之色，冷倨的眸子披上了一层冷霜。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叫金亦城，是叶家之前给我安排的……联姻对象。”
最后四个字，叶欢颜说得有几分牵强，好在身后的金亦城并没有反驳什么。
她承认，刚刚那话，她说得有些过了，但这不是为了让眼前的男人彻底死心么。
“叶欢颜，把刚刚的话给我收回去。”
戚言商凛冽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没了方才的怒然，也不见得有多平静。
女人咬了咬下唇，没有回应。
目光不再直视他，将视线偏向一侧，而后的那几秒时间里，周围一切仿佛都安静了。
人群的喧闹散了场，烟花秀也燃尽，江边冷风瑟瑟。
“我说的，是事实。”
那就是事实，如果当初没有戚言商的出现，也许……
现在的情况，就不会是这样了。
可能那时候的叶欢颜，会因为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而委屈愤懑，会哭会闹，但绝不会……去经历那场深爱过却又被狠狠抛弃的痛苦之灾。
是的，那就是一场灾难，爱上一个无心无情的浪子，势必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现在，只想让一切回到原本的轨迹。”
鼻间充斥着酸涩，眼中有一缕水雾，将视线笼上了一层朦胧。
原本的轨迹，叶欢颜还是叶欢颜，而戚言商……永远只是她大学生活里，遇到的一位国文课教授。
他和她之间，仅仅只是学生与教授的关系，仅此而已。
如今，学生已经毕业了，也该和过去，说再见了。
……
回到慕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慕浅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刚刚江边码头发生的事，眉头紧拧，神色负责地看向丈夫——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禽兽……有点可怜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时欢颜不知道说了什么，慕浅坐在车里，只看到戚言商转身离去的身影，没了前一秒的愤怒，反而多了几分凉薄。
还有点，孤独。
好吧，她可能是多想了，但她以前是真的没见过戚禽兽这样。
搞得她心情也糟糕透了。
欢颜是她最好的朋友，禽兽是她……她的青梅竹马，虽然慕小浅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陆遇白听着妻子这话，敢情是要把天平倒向戚言商那边了？
“慕小浅，你的意志能不能坚定点，嗯？”
戚言商就一个失落的背影，一个悲凉的眼神，就让她心疼了？
男人重瞳眯了眯，嗯，果然那厮在他老婆心里，有个不可撼动的地位啊。
“嗳？”
慕浅眨了眨眼睛，她怎么就意志不坚定了？
“我……”
女人哑口无言，想了想，认真说道：“我之前撮合禽兽和欢颜，那是因为欢颜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而且禽兽……当时真的追了欢颜好久。可我哪里会知道，那厮还是没有动真情，睡了欢颜后，竟然……”
想到这里，又不同情那厮了，活该！
“但……”慕浅撇撇嘴，活该是一码子事，后悔又是另一码事了。
“今晚，我是真的感觉到，戚言商是喜欢在乎欢颜的。”
喜欢，在乎。
这样的字眼，在陆先生听来，有点刺耳。
看他老婆这纠结的模样，只怕当年追求自己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烦恼过。
“所以，你现在想帮戚言商，嗯？”
慕浅：“额……”
女人立刻摇头，可小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emmmm，好吧，她不否认，今晚是有那么一丢丢可怜禽兽。
只是想到欢颜之前那么难过还要强颜欢笑，如今也找到了一位不错的男士。
最最重要的是，那位金先生，竟然是之前叶家给欢颜安排的结婚对象！
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
封城也不小啊，这都能有缘遇到，还做了朋友。
“不行，我得去找欢颜问问！”
小女人说着，起身就想下床去隔壁客房找欢颜。
然而——
她的脚还没落地穿上拖鞋呢，身子就被男人拉回大床深处。
“陆……”
“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不行，这事关欢颜的幸福，很急的！”
“幸福还能跑了不成？你现在的身体，不允许你熬夜。”
陆遇白俨然一副，夫管严的态度。
这下，慕小浅没辙了。
毕竟之前出院的时候，她答应得好好的，要听话，不然……又得回医院躺着。
……
这边，叶欢颜整夜未眠，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今晚发生的种种。
尤其是戚言商看她时的眼神，她以前从未见他这样过。
禽兽……也会有受伤的时候吗？
而且还是，被她给伤了。
未免，太过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