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由晚上熬夜发完邮件,第二天一早又来到了一家名医院的皮肤科门诊,找到了张教授。
她一坐下就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难处:“张教授,不好意思,我不是来看病的。”
医生听得皱眉,已经想撵人了,康子由急忙说道:“我是一家 医美中心的经理,我们有位医生被诬告为资质造假。他是 DR.Smith 的学生,只 有 DR.Smith 能证明他的资质是真的,可是他实在是联系不上。 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方式,能联系上他。”
“不好意思,爱慕能住。”张教授拒绝得很干脆,“我的病人很多,请你不要耽误其他人看病。”
一旁的护士也提醒她:“要是不看病就赶紧出去,后面还有好多病人。”
康子由只好鞠躬道歉,离开了诊室。
康子由并没有因此离开医院,她守在长廊上,一直等到张教授下班,从诊室里出来。
张教授看到康子由时,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康子由走到了张教授眼前,有些抱歉地说:“实在抱歉刚才影响到您看诊了,但我确实心急如焚,请您原谅。 ”
这一次,张教授仍旧是很直接地拒绝:“我还要赶地铁,请您让让。 ”
康子由焦急地说:“我翻了 DR.Smith 所有的资料。发现您两年前跟他合作发表过一篇论文, 所以才冒昧地前来问您,看您有没有办法。您知道的,名声对于一名医生来讲, 到底有多重要。 ”
张教授看着康子由急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沉思了片刻,“我确实没有办法联系他。”
听到这个答案,康子由沮丧又难受。“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朋友,马教授,半年前曾经跟 DR.Smith 有过合作, 好像有他的私人邮箱。 ”
康子由惊讶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太感谢您了。”
张教授说道:“不过你要知道,这种私人邮箱一般不会轻易给别人,而且,马教授现在 正在外地参加研讨会,一时半会不方便电话,估计要等晚上才能联系到他。”
时间紧迫,康子由最不能做的事就是慢慢等,她索性要了马教授开研讨会的地址,直接飞去找马教授了。
聂允泽像是被那个躲在暗处的人逼到了死胡同,有种无路可走的无力感。偏偏这个时候,邓薇薇联系上他,要和他见一面。
邓薇薇要见聂允泽,无非就一个目的,想挖聂允泽到她的莱美医美中心。
聂允泽直言自己只是个涉嫌造假的医生,对邓总又能有什么价值?邓薇薇却很从容,说只有嫉妒他的坏人才会恶意生事、造谣诽谤,她相信聂允泽的为人和医术。
邓薇薇见聂允泽还是态度坚定要拒绝莱美,直接把丽佳联合作的广告宣发翻出来给他看,“我们莱美向来尊重人才,尤其尊重聂医生这样为人正直、有职业抱负和行医操守的人,不像丽佳联合。”
“丽佳联合配不上你的忠诚。”
“另外,经历过之前那些事,康子由和林千语还值得你信任吗?”
邓薇薇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聂医生从国外回来,肯定怀有更大的抱负,不应该在这样的环境里蹉跎。”
她留下了名片,不管聂允泽接不接受,直接放下,“你考虑好了,随时打电话给我。”
他并没有看邓薇薇的名片,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康子由马不停蹄地赶去找马教授,半路上给林千语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千语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解决了吗?”
现在距离26号星期一开业只剩下一天了,明天晚上之前林千语就必须跟媒体那边联系好,广告商也要先铺无聊,到底要不要把聂允泽的宣传资料贴上去,必须提前定下来。
林千语急着要定下来,电话那端却传来康子由略微迟疑的回答:“还没有。”
林千语有两手准备,如果明天晚上之前,康子由能拿回聂允泽的资历证明,她就让宣传部门把聂医生当成丽佳联合的门面宣传。如果还是拿不回资历证明,那就只能在宣发上用不带聂允泽的那一份资料。
康子由给林千语打电话就想让她对宣发部门拖一拖,林千语也愿意为她拖一拖,但没想到康子由居然要去机场,赶赴另一个城市去找人。听上去就不靠谱!她只能提醒康子由:“那你必须做好宣发资料上不带聂允泽的心理准备。”
“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如何,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准备?”康子由只求林千语对宣发部拖一拖。
林千语答应下来,但心里没底,知道聂允泽这次是“九死一生”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康子由还真见到了马教授。
因为张教授打过招呼,所以马教授在见到康子由的时候并不意外,也愿意耐心听她说话。
马教授听完后有些为难,按道理来说,私人联系方式不应该给出去,但是考虑到这件事情的确很严重。身为同一个系统内的人,遇到这种事,如果能顺手帮忙,为别人解决一桩大麻烦,倒也乐意。而且,聂允泽的优秀,他是听史密斯博士提过的。他也不愿意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就此告别行医。
马教授之前和史密斯博士讨论问题时很有共鸣,就彼此留下了邮箱以供联系。他把邮箱地址抄写在一张白纸上,递给了康子由。康子由感激万分,如同溺水的人终于碰上了一艘救生艇。
康子由去找马教授的事,聂允泽并不知情,他看到康子由没到公司上班,便给她打了电话,却总是被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害怕她出事,急得一遍遍拨打,试图能在康子由开机的第一时间打通电话询问情况。打电话毫无反应,就只能问问其他人了,他找到林千语,询问了下才得知康子由去外地找马教授了。人在飞机上,手机才关机了。
康子由一下飞机把手机开机就收到一大堆消息,各种语音、文字、图片、文档,全是关于丽佳联合开业相关的事。
还没挨着挨着回复完,陈岩又打电话来询问情况了。
丽佳联合马上就要剪彩开业了,务必在开业前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陈岩听说了这边的状况,担心会有变数,不得不打个电话来问问。
康子由刚和陈岩聊到一半,聂允泽就打电话进来了,她刚要接,电话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连车都还没打上呢!
一辆车正好停到康子由面前,“美女,这个点儿了,没别的车了,你去哪儿?上车吧。”
康子由急着回去,只好上车了。
深更半夜打车,康子由心里也有些不安,她保持着理智,认着路线。但是,这些天她太累太累了,机场距离城市又很远,她在白噪音的包围下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就一闭眼的功夫,司机突然把车急刹在了路边。
“到了?”康子由推开车门,才发现是在荒郊野外的路边,正要回头跟师傅说说情况,车就已经没影了。
夜风一阵比一阵紧,康子由穿着比较单薄,走在荒郊野外的马路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狗吠,心里一阵阵发寒,头皮一阵阵发紧。
眼下,除了沿着马路继续往前走,没有任何办法。
她走了不知道多久,双脚已经麻木到不属于自己了。身后突然有了车灯亮光,车在她身边停下。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怎么是聂允泽的车?
她还以为是自己太累太晕乎出现了幻觉,没想到,车门打开后,聂允泽真走了出来。
聂允泽带着几分怒气,一下车就脱掉了外套,直接披在康子由身上。外套上他的温暖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她,让她那颗忐忑恐惧的心马上安稳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康子由又惊又喜。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聂允泽气得不轻。
康子由心里的恐惧已经因为聂允泽的突然出现而烟消云散,不禁笑了,“被司机半路扔这儿了。”
聂允泽是又气又害怕,魂儿都快没了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好在人没事,也就算了。他真是越想越后怕,还好司机只是收钱后把她扔在了半路,要是劫财劫色伤人性命后果不堪设想。
康子由软软地扑在聂允泽的怀里,“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手机没电了,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让聂允泽心里一颤,其实他才想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他的事,如果不是他没有及时发现她的行踪,就不会有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了。
康子由在他怀里疲惫地呢喃:“你要是凶我的话,我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我现在又冷又饿又累又困……”
聂允泽哪舍得责备她,只想尽快带她回去,让她舒舒服服地吃个饱睡一觉。
聂允泽给她打开车门,让她坐上副驾。他转身去车尾箱拿了瓶水,再回到驾驶位的时候,看到康子由已经睡着了。他拉过安全带为她系上,两人的身体如此靠近,两人的心也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