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大宅院,乃是盛德行曾蟠老板宅第,与胡府同处在一条街上,分列再在皇城东西各方,规模气派不输胡家府邸。
同样高门深院,同样的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同样豪门贵气、金碧辉煌、富贵奢华得无以复加,而因为曾家宅邸晚于胡家建设,其中的装点构饰更具新奇富丽。
此时正是晌午,明媚阳光洒落在院子里,给整座大宅门都镀上了浓郁的暖色调。
门外,蔡鼎一袭葛布青衫站在台阶之前,神情肃然。
好一会儿,就听见“吱呀”一声,大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管家来,穿着一身绸缎衣袍,板着脸对着蔡鼎说道:“老爷已用膳完毕,你可以进去了!”
蔡鼎微笑点头:“有劳管家。”
中年管家冷哼一声,转过身子,背朝蔡鼎往里走去。
蔡鼎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抬脚往里面走去。
蔡鼎紧跟管家一路往庭院深处走,接连数座宏峻堂宇,重轩复道,木构皆用楠木,外涂金彩,覆以丹垩雕刻。
而庭院遍布花圃芳畴,奇花异草繁茂,各种花草均采撷最新鲜、品相最佳,有“凤尾兰”、“海棠花”等等珍稀名贵的品种,万千娇蕊随风飞舞,更有“临花藏池”,花团锦簇围着一池碧水,碧水倒映出姹紫嫣红,犹如繁花对镜、相映成趣。
一路行至后院,豁然展开一澜湖水,令人惊喜。
初进来的人本以为前庭的园林美景已经让人沉醉,没想到后院更是别有洞天,大宅内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方见地十多亩的湖水。
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湛蓝。
从左岸延伸出桥栏,蜿蜒九曲至湖心。
湖心之中,有一座凉亭,四根巨型石柱立于其上,亭内铺设地毯,四周的鹅颈靠背护栏都用绸缎软垫包裹,中间置放着一张花梨木雕漆案几。
案几前,这座大宅院的主人曾蟠正斜坐在花梨圈椅上闭目养神,年纪五十有余,一身墨绿绣云纹的暗云锻长衫将他肥圆的大肚腩包裹住,腰系金玉束带。
一名妙龄丫鬟站在身后,手持蒲扇为其扇风,另一名丫鬟则跪在一边为其揉捏腿脚,
两名婆子正忙着撤下案几刚吃完的餐食,重新摆上用精巧漆器食盒装来的各式饭后茶点。
管家领着蔡鼎走过来,恭敬地轻声禀报道:“老爷,蔡爷到了……”
曾蟠睁开眼睛,眯斜着眼看了一眼来人,又闭上了眼睛,缓缓开口道:“来了?!”
他这副态度显然早在意料之中,蔡鼎也不动怒,仍旧挂起浅淡温和的笑容,躬身施礼:“柏某拜见曾老板。”
曾蟠依旧闭着双眸,似乎并未理会他。
蔡鼎只好自己站直身子,静静站在那里。
待婆子摆好了瓜果糕点退下后,捶腿的丫鬟起身捧起茶盏呈到曾蟠面前,曾蟠才终于慢悠悠地睁开眼,接过茶盏含了一口茶在口中轻漱,又吐回盏中,丫鬟连忙接过茶盏拿开,换过一盏新茶碗呈上。
曾蟠接过喝了一口,又把茶盏递回给丫鬟,瞥向蔡鼎,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你用过膳了吗?”。
蔡鼎应道:“已经吃过了。”
曾蟠点头,“坐吧。”又吩咐丫鬟看茶。
见曾蟠虽然语气客套但态度却非常冷漠,蔡鼎微皱眉头,知道曾蟠是要拿架子了,于是便按捺性子,拱手道谢,然后在谢过,拘谨的坐到旁侧的凉亭栏凳,接过丫鬟呈来的茶盏,没有喝,只是双手捧着。
曾蟠端详着蔡鼎,嘴角微弯,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蔡执事,咱们有些日子不见了,你们怎么都不来找老夫聊聊天了?”
他语气中的戏谑,任谁听了都能察觉得出来,蔡鼎当然也不例外,他不由哂然,道:“曾老板,讲笑了。我们怎敢随意上门打扰您。”
“哼!你们打扰我还少吗?”
曾蟠冷笑。
他这话一出口,蔡鼎心中的火气再次升起来,但他竭力克制住,尽量平静地开口说道:“曾老板,请恕在下唐突。这次上门叨扰,实在有要事相商。”
“哦?!”
曾蟠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不会是又说没钱了吧?”
蔡鼎顿了一下,请求道:“曾老板,这次的常例钱能否可以再宽限些时日?”
曾蟠脸上讥讽之意更浓,“宽限?呵呵,蔡执事。我经营的是盛德行,可不是济善堂,没钱可办不了事。”
“曾老板,我们每次可都按照您的要求准时交上百万的例钱,但是每次都没有起到明显的成效,朝廷依旧对昭丁国的事不闻不问,任由昭丁肆意践踏我宁安国。我和柏相都十分的困惑?此前我们缴纳了那么多次的常例钱,那么多的钱财,难道都难道都没有剩余吗?为何如此逼我们交钱却不肯派兵救援?也不肯多给予宽限?”
说着,蔡鼎的语气渐渐激烈起来,脸色因愤怒而涨红,额头的青筋跳动,双拳紧握,指甲陷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