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
京城郊外的山野笼罩在浓郁而清新的雾霭中。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芳香,和树木的清爽味道。
“砰砰砰…”
突然间,隐在山野中那所看上去简朴的宅院大门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惊起了几只栖息在不远处密林中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
“咚、咚、咚——”
拍门声接连敲响。
“来了,来了。谁啊?!大清早的催鬼似的!急什么急!”
金爷宅里的管家睡眼惺忪披着外罩,边打着哈欠边抱怨的走向门前。
李管家打开门栓,拉开门缝看去,却见岚风脸色发青,嘴角带血,正拄着缠棍无力的靠着门板。
见管家开门,岚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李叔。”
李管家见此,下了一跳,连忙打开门,紧张问道:“岚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这副样子?赶快进去吧!”
岚风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迈动步伐朝宅子内走去。
李管家紧跟着扶着他走到客厅坐下,吩咐下人给他端茶倒水,自己赶忙往后院去叫金爷。
片刻后,金爷披着外衣急匆匆走来,后面跟着同样神情担忧的方一叶。
金爷看着岚风的伤势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又跑去哪野去了?”说完,便吩咐管家把医药箱拿过来。
岚风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故作轻松的咧嘴笑道:“我这点小伤没关系的,死不了的。”
方一叶上前一把拉起岚风的左臂,扯开肩膀上的衣袍,露出里面流血溃烂的伤口并伴着黑色印记向蔓延。
看着这些黑红交错的斑驳伤痕,方一叶瞳孔猛地放大,心疼得瞪了岚风一眼:“还贫嘴!你看看都伤成这样了,能叫小伤吗?”
说罢,忙从李管家手里接过医药箱放置旁边,蹲下身打开药箱拿出纱布与止血化瘀药粉等物品,不由分说就开始替岚风处理起伤口。
“嘶…”
就在药粉洒进伤口的瞬间,突然的刺痛让岚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方一叶抬眸白了他一眼,嗔怒道:“疼死你才好。哼!”
岚风苦涩的扯动嘴角,嬉笑道:“能够得到方姑娘如此悉心照顾,疼死也值了!”
方一叶瞬间脸颊悄然爬上两抹绯色,随即恢复原本冷漠的表情,不咸不淡,命令道:"别油腔滑调,给我坐好!"
"好嘞。"
岚风乖乖听话的坐直身子。
方一叶娴熟而仔细的替他处理伤口,细致地涂抹膏药,再用绷带将伤口缠绕好,一切处理妥当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站起身对岚风道:“好了,暂时帮你止血包扎。但你的伤势比较严重,还需要找大夫诊治才行。”
岚风却拒绝道:“不用了。”
方一叶秀眉微蹙:“为何?你这伤势可耽误不得。”
岚风苦涩的扯动嘴角,:“不必麻烦了,我这伤可不是普通大夫能够医治得了的。"
“怎么会治不了?!”
方一叶生气地脱口质问。
一旁的金爷神色凝重地盯着岚风受伤部位,沉默半晌,才低声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岚风吐了吐舌头,讪笑一声:“呵呵,我去找柳世忠了。”
“胡闹!”
金爷闻言,顿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语气严肃地训斥道:“你不要命了?!你竟敢去找他?”
岚风耸耸肩,解释道:“找他,是为了确认杨子翁是否还活着!”
金爷闻言脸色一怔:“他死了?”
岚风点头“应该是。”
“你看到杨子翁了?”
岚风摇摇头,接着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上有一小块白色的东西。
“这是...?”
金爷凑近,将东西拿起,只见是一块小巧的牙牌,象牙刻制地,两寸见方,圆顶方底,上端云花,顶部穿孔系着一段菘蓝流苏,牌面正中刻有“经司冼马”字样,左下角小字刻着“杨子翁”三个字,另一面竖刻“朝参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侧面刻“文字陆百叁拾柒号”,显示该件牙牌为文官“文”字序列第“百柒拾叁号”。
“这是杨子翁的牙牌。你是在哪得到的?”金爷忙问。
“是在柳世忠屋子里。我与柳世忠打斗,撞倒书架,悄然发现的。应该是杨子翁落下的,或者是他故意留在那里的。”
“嗯。牙牌对一个朝廷命官极为重要,须得时刻不离身。你竟然在柳世忠房间找到这个,这极有可能是杨子翁故意留下的线索。”
岚风点头表示认同。
金爷叹了口气,沉吟道:“唉~杨子翁终究还是逃不了啊!”
岚风猛地攥紧拳捶响桌面,带着愤恨而懊丧的语气道:“这只老狐狸!还是斗不过他!!”
被吓了一跳的方一叶皱着眉,满腹疑惑地问道:“什么逃不了?那个杨子翁为什么会死?跟岚风哥哥去找柳世忠有什么关系?”
金爷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他就是柳世忠杀死的!”
闻言,方一叶吃惊地捂嘴:“什么?!柳世忠为什么要杀他呀?他们可都是朝廷大官的吧?!”
方一叶话音落下后,金爷便沉默不语,眼睛望着桌面陷入沉思。
岚风则是抿着嘴唇没吭声。
良久之后,金爷才缓缓道:“杨子翁面上是吏部尚书李齐贤的党羽,实则是东宫太傅柳世忠派到李齐贤帐下卧底的。杨子翁事情败露被李齐贤反用计关在潞城监牢。是胡家设计让岚风潜入监牢救出杨子翁。杨子翁卧底被反抓,对柳世忠来说,杨子翁已成了弃子,柳世忠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或许杨子翁因为知晓太多秘密被柳世忠灭口。”岚风插嘴道。
金爷沉吟片刻后,叹气道:“或许吧。但这件事毕竟牵扯朝廷大臣,事关重大,你也并没有拿到柳世忠杀人的直接证据。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去追查真相,免得惹火烧身。至于那杨子翁最终是怎样,那是他个人的命了。”
岚风垂下眼眸,轻叹道:“只是,通过杨子翁寻找到羽皇宝藏另外两个碗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唉~”
金爷看着岚风略显苍白的脸,安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飞云已经按照杨子翁留下的信息去巴州了,兴许会找到些新的线索。”
接着,转头对方一叶说道:“叶儿,你风哥现在身体虚弱,你去交待厨房熬碗鸡汤来,再收拾间干净的厢房让风哥歇息休养。”
“恩。”方一叶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金爷摆摆手,李管家立即识相地跟着方一叶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后,金爷这才转眸看向岚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感觉身体恢复了些。”
金爷盯着岚风被包扎的左臂,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问道:“你这伤,不只是被柳世忠给弄的吧?伤口里的黑色印记,我看可不是普通的伤势。”
岚风右手轻轻触碰被缠裹的左手臂,闷声道:“还不是上次和那些黑影鬼交手时中了他们的阴招。”
金爷眉峰一皱,担忧道:“据我所知,暗鹰死士所用的招数诡异莫测,具有极强的蛊毒性,一旦中招,会从伤口处向内侵染,逐渐腐蚀内脏,导致五脏六腑衰竭而亡。刚才我仔细看了下,你伤口里的黑毒已开始向内侵染脏器,怕是拖不了太久。若是不想办法尽快驱除蛊毒,你这条胳膊怕是要先废掉了!”
“我知道。”
岚风扯动嘴角苦笑,“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好在青秀山崇云观玄阳道长给了我一些药丸,能够暂时压制黑毒的蔓延速度。”
“哦?”金爷挑高了尾音,饶有兴味地问道:“玄阳道长?”
“我在邕州被先后和黑影鬼和阎霸天交手受伤昏迷,是这个玄阳道长巧遇把我救下,并带回崇云观医治,下山临走时他送了我一些药丸。”
金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而又问道:“你这一路是否见过一个长着凸鱼眼一样的古怪道人?”
“马骝三?!呵~”提及马骝三,岚风嗤笑一声,“这家伙古怪傻缺,被我卖了两次。金爷怎么会问起他?你也知道他?”
金爷摇头失笑:“没什么。听你说到道观,便想起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道人,随口问问。”
“噢。”
岚风不以为意,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你的伤,我会想办法找到医治的方法。在此之前,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养伤吧。我看屋子也应该收拾差不多了,这就让老李带你回房歇息。”说着,金爷冲着厅外喊了声,“老李。”
很快,李管家就进了屋子,“老爷。”
“带风哥儿回屋歇息吧。”
“是。”
李管家领命上前,扶起岚风往后厢房走去。
“劳烦了!”
岚风笑着客气道。
看着岚风被李管家搀扶着离去后,金爷嘴里嘟囔了一句:“马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