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姣，本宫此来没有事先告知，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红姣闻言斟茶的手一顿，却又随即恢复原状，动作如行云流水，抬首笑意盈盈的将盛满热茶的玉杯递给慎以寒。
“师姐何出此言，师姐能来，红姣高兴还来不及呢。”
红姣从善如流的答道，但她心中未必不知道慎以寒这样说的原因，不就是在怪她没有遵守鬼界的礼数吗。可这是她的原则，当年鬼帝请她驻守鬼界的时候，便已经许下红姣在鬼界超凡的地位。
慎以寒闻言嘟嘟嘴没有言语，红姣却依旧面不改色的笑道：“还有两日，便是鬼帝的大葬，师姐这个时候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这个……是这样的，”慎以寒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便恢复了神色，道：“母后见你没有去天岁殿，以为你病了，特地让我来看一下，顺带给你带了点礼品。”
红姣轻笑道：“慎后娘娘客气了，我确实是有些不适，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请转告慎后，后日的大葬，红姣一定会出现。”
慎以寒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即便再次的沉默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对红姣开口说那件事的确挺难以启齿的，但是回想到温婉如玉的荀世子，慎以寒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红姣……那个，你……”
红姣红唇微勾，面上仍然挂着和善的笑容，“师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慎以寒咬咬嘴唇，见旁边也没有别人，便豁出去般的道：“你喜欢荀世子吗？”
“什么！？”红姣的神色微愣，有点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说谁，荀世子？”
“是啊，荀宁，荀世子。”慎以寒眉眼低垂，见红姣如此大的反应，还以为红姣对荀世子也有意。
而红姣的神情却又变得很随意，“哦，原来是他啊，我不喜欢啊。”当然了，红姣一个万年的老妖婆，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小屁孩傻小子呢。
然而她看了慎以寒一眼，见她一副少女怀春又羞又愧的样子，心中一个咯噔，惊道：“你不会是喜欢上荀宁了吧？！”
慎以寒咬咬嘴唇，半晌后才点点头，看向红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她握紧了红姣的手，“红姣，既然你不喜欢荀宁，那能不能和他解除婚约啊。”
红姣的双眉微蹙，目光紧盯着慎以寒，却没有再言语。
慎以寒见状，讪讪的收回手，遗憾的说，“怎么，你不愿意啊……”
“你可知，师尊他当年……”红姣说了半句，看着慎以寒，久久的不能再说下一句。
“当年怎么了？”慎以寒疑惑的看着红姣。
红姣看着这么多年以来仍然无知无觉的慎以寒，不免忽觉有些心酸，最终她摇摇头，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些叹息：“……没什么，师尊当年，很疼你，他最疼的就是你了。”
一提起师尊，慎以寒也再次喜笑颜开，只是对于当年占尽了师尊的喜爱，她仍然觉得对红姣有些愧疚，因此半掩半遮的点点头，“师尊的确很疼我。”
红姣看着慎以寒，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伸手拿下一朵掉落到慎以寒发鬓上的梅花花瓣，“我本以为你此番来找我是另有事，没想到竟是为此。西鬼王两百年前在鬼界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只用了两百年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其手段计谋自不必说，荀宁的资质不在其父之下……”
听着红姣的言语，慎以寒的双颊微微泛红，嘴角蔓延出一个娇羞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却听到耳边传来红姣的一声轻叹，她下意识抬首，却见红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慎以寒不解：“红姣，你……”
“我想说的是，荀家与荀宁，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心性单纯……还是小心为妙。”
慎以寒却摇摇头，信誓旦旦的道：“红姣，你放心，荀世子肯定是不会伤害我的。”
说起荀世子荀宁，红姣总是能想到当年跟在她屁股后面的那个白衣少年，不免微微摇首，“师姐，你不要总是茫然的相信世上的一切都是善良的，若真的如此，这天下也就不会分为六界了。”
慎以寒反驳道：“是红姣你的防备心太重了。”
红姣轻笑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既然答应了鬼帝要帮他守护家人，就不会看着慎以寒自己往火坑里跳。荀宁既然是挂着她未婚夫的名头，想要娶慎以寒，还是要经过她这一步的。
“师姐，关于慎后囚禁了鬼帝子嗣一事，你可知？”
慎以寒还沉浸在红姣阻碍她和荀世子在一起的事情里，闻言也只是无所谓的点点头，“我知道。”
红姣的凤眸一挑，“为何不阻止？”
“因为我母后想让我继任鬼帝之位啊。”慎以寒无所谓般的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向红姣看去，看到了她似笑非笑的神情。
“红姣，你听我说——”
“不必，”红姣摆了摆手打断了慎以寒的解释，“无论谁是鬼帝，我都无所谓，但我只承认在鬼帝的传位诏书上的那一个。至于其他人……”
红姣对慎以寒一笑，笑容之中却夹杂着丝丝的寒意，让慎以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然而转瞬红姣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
“回去将我的原话告诉慎后吧，师姐，看在我们师姐妹的情分上，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的，但是你，也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啊。”
“红姣，你……”
慎以寒还处于惊愣之中，然而红姣却道：“时候不早了，大帝姬请回吧，红姣不送了。”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小花厅，留给慎以寒一个烈焰般的背影。
慎以寒慢慢握紧了双手，她终于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看懂她的师妹，妫海宫的红姣宫主。她似乎隐约有些体会到了，传言中鬼界第一人红姣宫主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