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鹤唳忽的出现,红姣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分明是九霄才有的仙鹤,忽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殿内。
只垂眸沉思一瞬,红姣便很快的想到了原因。
自金玉高椅上站起身来,红姣蹙着细长的叶眉疾步走向了立在殿内的仙鹤。
九霄的仙鹤极其通性,见红姣走来,便低下头将系在脚脖上的书信衔起,递到了红姣的手上。
未曾细看,就闻到书信之上传来一阵好闻的兰花香味。
不消得想,红姣便知晓,寄信者是何人。
“这幽客怎的想到给我寄信来了,莫不是小九华遇了事?”
红姣一边拆着信封,一边低声嘀咕着。
并非她胡思乱想,只因幽客向来淡如水漠如烟,即使和他们是血肉至亲,但除非必要,为了不让天庭察觉什么,从不跟他们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若是真有什么能让他传来信的,也就只能和月九华有关了。
这般想着,手中的书信已然展开,那熟悉的字迹便出现在了眼前。
分明那样温雅的字,却让红姣越看越愠怒,到最后双手发抖,细眉冷竖。
她那娇柔的红唇十分饱满,让人看了想要一亲芳泽,但暗红色的眸子却压着令人凌然的怒气,叫人不禁生出畏惧之心。
“这个溟宸,竟敢这样对小九,我若不将你好好教训一番,枉为人姊!”
说罢,红姣便将手中的书信赫然掷地,唤来巫祖只一身干练的墨绿短衣,一把长剑便出了宫。
除了红姣收到了信,魔界的步柯亭也见到了仙鹤。
那封书信飘飘然入手,步柯亭便不禁有些奇怪。
然而拆开书信没阅完一半,步柯亭就将书信丢在木桌之上,忿忿然离开了房间。
二人的目标十分明确,就算没有相互交谈,也知晓前往何处。
此时的大樊山内,青山依旧,百鸟长啼。
山顶的宫殿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
他一身黑色长袍,通身散发着不同于这仙界的气息。
无需探查,巫祖和步柯亭便很快寻了过去。
他们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甚至杀气外露,一路奔到了那人的面前。
此时溟宸正黯然神伤,独自叹着气。
这大梵山已然没了熟悉的气息,他的心中抓狂地想要见到月九华,却没预料到会等来其他人。
那一白一绿两把长剑蓦地从耳畔呼啸而来,溟宸问声连忙纵身向后退去,一跃数米,才敢停下脚步。
回眸定睛细细瞧去,没等看清楚,溟宸又见那两把闪着寒光的长剑迎面刺来,招招式式想要置溟宸于死地。
心下一凛,溟宸连忙换出长剑挡在身前,然而还是被两把剑的剑气伤了筋骨。
“嘶—”看着左臂那道殷红的伤口,似是能看到里面慎人的白骨,溟宸顿时焦躁不安,然而巫祖和步柯亭的攻击层层交错,让人应接不暇。
尽管巫祖和步柯亭哪一个单独出来,都无法打败溟宸,然而二人加在一起的力量却是不容小觑。
更不用说步柯亭现在正在气头上,那长剑在他手中更是无眼,连巫祖看着都有些惊魂不定。
三把长剑,将这大梵山的草木搅得九不安宁,几百番轮回下来,溟宸已然渐渐落败,身上也挂满了剑伤。
知晓自己无法赢过二人,溟宸的心中顿时慌张起来。他不明白为何二人突然对自己下这般死手,而那唯一的可能便只有因为月九华了。
饶是身上的黑袍都被鲜血染出明显的红色,但巫祖和步柯亭还是没有停手。
没有办法,溟宸只得一面抵挡,一面趁机脱身,飞快的离开了大梵山。
一路上溟宸的脸色惨白,头脑发昏,几乎要晕过去了。
然而指尖紧攥,剜着手心,疼痛勉强让溟宸保持一丝清醒,才还算安然地回了妖界王宫。
进了修炼内室,没等溟宸恢复七八分,又听得外面忽的一阵嘈杂,那声音好比轩天的锣鼓,直吵得溟宸不得安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般喧闹,让人看了还不得笑话!”
霸气的出了内室,立在这波喧闹的众人面前,却见他们个个忿忿不平,眉目间皆是不屑。
细看之下,溟宸恍然发觉这些妖界之人好似皆是同鬼魔二界颇有联系,不用细想,溟宸便知晓他们为何这般。
皱了皱眉头,溟宸压下身上伤口带来的痛楚,正色看着面前的众人。他那深邃的眸子肃然,带着王气。
那些人见状,稍稍平息了躁动,只冷眼看着溟宸。
没等溟宸在开口,却有一个领头的人又吵嚷起来。
“什么妖界之王,分明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退位吧!”
此话一出,刚刚安分点的人群又哄闹了起来。
溟宸顿时怔在了原地,他从未想到这群人竟敢公然反抗自己,甚至嘘声不止,令他心中气闷不已。
然而此事确实多怪他自己,若不是他伤害了月九华,如何会引出今天这副局面。
溟宸的心中越发焦急,身上不禁冒出阵阵冷汗来。那尚未愈合的伤口更加疼痛,令他再难承受,只好挥袖离去,留给慕山处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溟宸应接不暇头疼不已。
他整日呆在自己的寝宫内,不再离开,一如九霄之上的月九华。
看着整日萧条颓丧的月九华,幽客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尽管身上的伤口正在一日日地愈合,然而内心的创伤却不知道何时才能消泯分毫。
说来倒巧,西天佛国近日将有百年一次的讲经大会。
当那张带着黄色滚边流云印的请帖递到月九华的手中时,他也有些讶然。
抬眸看向身旁的幽客,见他眸清如水,深如潭,带着三两温意,一分欣然。
“去吧,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闻言,月九华垂眸良久,终是下定决心似的,重重点了点头。
见状,幽客不禁在心中缓缓舒了一口气,转身之间,眸中顿时又一片漠然。
那里面似是一座万年飘雪的冰山,无论何人都无法让他动容。
然而这个蓝衣少年,只不过是更懂得如何将自己的情意压在心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