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华将昏迷的溟宸当作了肉垫,坐在他柔软却有力的胸腹上,看着四周黑漆漆的环境,心中欲哭无泪,气愤之间忍不住起身又往溟宸身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让你闹,让你闹,现在好了,掉到这个鬼地方!”
他原本离开了天岁城地牢就想去鬼后殿偷听,想碰碰运气,兴许能得到一些关于暗耀这小子是死是活的消息。
可是刚转过拐角,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迎面就见这头疯驴朝他狂奔而来,以图将他狠狠的勒死在怀里。月九华好不容易挣脱开溟宸的桎梏,夺命狂奔,可是这头疯驴竟然不依不饶的追了他整整一个时辰,到最后月九华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只好转身对溟宸进行催眠。
可惜月九华倒霉的时候,走路都能摔死在路上。总之他脚下一个不着,便掉到了这个地方。
“至于吗,至于吗,”踢了一脚之后月九华仍不解气,双手握拳狠狠的捶打溟宸,气愤道:“不就是顺手拿了你一个面具吗,你至于追着我不放吗?你睡了本大爷一晚,本大爷都没找你算账呢,没想到你堂堂妖王,一界之主,竟然可以小气成这样,你这头一毛不拔的疯驴!”
月九华骂完,气恼的不愿意再继续理会陷入沉睡的溟宸,一挥衣袖空中便多出了一盏雕刻着菊花的长明灯。
他努力说服自己,“与其和这疯驴置气,还不如赶快离开这里。”
长明灯的灯光不是很强烈,但是却足以看清周围的景象。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一个规则的六面棱体空间,这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月九华四处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门或者窗户,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掉下来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慎执“进献”的灵丹塞到嘴里,补充完法力之后驱使长明灯向上飞,顺带着恢复了他只有月圆之夜才会恢复的倾国少年的样貌,虽然它并不会维持很长时间。
长明灯一直往上,然而直到它成了一个小光点,也没有到达最顶层。
月九华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看来这个空间不是普通的宫殿地宫,而是经法力维持的特殊空间,没有特定的封印,是无法离开的。
但是月九华注意到,六面棱体中有一面墙壁上,在他所能看到的范围内画着一幅壁画。他驱动长明灯在前,慢慢凑近墙壁,抬首借助并不很亮的灯光,看清了这幅壁画所画内容。
是一个身穿金衣、带着半面面具的男子,他的怀中还抱着一只黑色的幼狼……或者是幼犬,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片茫茫云海。
月九华微微蹙眉,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幅壁画到底是何含义,他又驱使长明灯绕着壁画上下转了一圈,面色一顿,随即长明灯停在了墙壁上那人的面前。
“为什么,这面具看起来有些眼熟?总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月九华说着,慢慢的将自己面上的面具摘下,与墙壁上那个面具相比较,发现这两个面具都一样的朴素无华,而且两个一模一样。
月九华心中咯噔了一下,看着男子怀里的那只小狼,一时之间惊讶的无法言语了。他只是顺手拿了一个面具,却没想到似乎拿走了溟宸最重要的那一个。
而且这个金衣男子,与六界之中流传的师霍上神的打扮一般无二。难不成溟宸幼年时与师霍上神相熟?月九华心中暗道,他自己貌似好死不死拿走了溟宸最重要的面具,还顺带着扮演了溟宸心中重要的人。这…… ……算不算捅了大娄子?
月九华心中欲哭无泪,怪不得溟宸会一直穷追不舍的追了他整整一个时辰,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之前对溟宸开了很多个大大的玩笑,还因为有面具这么个事情。
然而月九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被他扔到身后并且狠揍了一顿的溟宸此时已经醒了,而且刚好看到月九华背对着他与墙壁上的面具对照的那一幕。
月九华的衣着打扮甚至是身量发型都与墙壁上那位一般无二,正好像是从壁画中走出来一般。
溟宸的双眼瞬间红了。
他本来想找到那个老疯子找回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细细保护的面具,但是不想半路上却遇到了一个与当年师霍上神一模一样的人,他追了那人一路,急切的想要确定对方的身份,但是那人却一直的逃跑,最后他看到那人忽然转过身来,双瞳之中升起了一股浅金色的雾气,眼前一黑,便睡了过去,再一睁眼,看到的刚好是这一幕。
溟宸慢慢的站起身,眼眶微红,声音带着一些沙哑与颤抖,“师霍上神…… ……”
然而‘师霍’却并没有理溟宸,因为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墙壁上那人的面颊,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刹那,脑袋炸裂一般的疼痛,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些支离破碎而他从不知道的画面。
“啊,好痛!”
面具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叮当的响声,月九华双手捂住头部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呼,虚软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朝后倒去。
但是月九华并没有摔倒地上,而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接着被带了温暖的怀中。
“师霍上神!”溟宸紧张的接住对方,一眼看去竟然忘记了呼吸,少年的面庞俊秀,古雕刻画,清纯之中又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堪称绝色。
但溟宸的失神仅仅只是一瞬,因为下一秒月九华的痛呼便将他的思绪拉回,溟宸满面焦急,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人。
“师霍,师霍,三千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月九华此时却一点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他从未见过的画面却足以让他感觉到普天之下最大的欢乐、最深的悲痛以及最高的绝望。有一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所谓感情至深,当是不思量,而自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