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步柯亭便带着月九华到了一处装饰奢华的府院,月九华双腿无力,一入内便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气喘吁吁。
“你应该是中了……迷香散,没有大碍,我已经吩咐人去为你熬制解药了。”
月九华闻言抬首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站在他面前的步柯亭,眸光中尽是不解。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老船夫船上那种面对未知危险的自信与游刃有余在他被迷晕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消失无影无踪。
连九霄神殿的上仙都能迷晕的药粉,定不会出自寻常邪祟之手,更何况他到现在都感觉浑身上下虚弱无比。但是月九华却可以断定,这是一个不为六界所知、却被六界中叱咤风云的人物所掌管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却偏偏连接着人间大梁夏的都城。
“这里是哪里?”月九华问道。
他的话说完,就见步柯亭拿出了一方帕子走到了他的身边,半跪下轻轻擦去月九华额上的虚汗,墨绿色的瞳孔直视着月九华,笑言:“我本以为你会问我的身份。”
由于二人隔得极尽,因此月九华闻到了对方的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是竹香。但是月九华的面上却不显,笑嘻嘻的道:“你不是魔界四尊之一,步柯亭吗?我方才已经知道了。”
步柯亭闻言轻轻一笑,眼睑微垂遮住眸光中一闪而过的那丝失望。他站起身,走到月九华的对面坐下,坐姿极其随意,面上却仍然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里是极乐城。”
“极乐城?”月九华的笑容中多了一丝不解,“我没有听说过,这里是独立于六界之外的特殊世界?”
步柯亭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言语。月九华反而道:“我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渡过一条河,有个人却说那条河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我却看着有些眼熟。说来也奇怪,明明从未见过,却偏偏有些眼熟,比如那条河,比如你。”
月九华说完,看向步柯亭的目光中笑意未减,却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而步柯亭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他笑着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随后才慢悠悠的道:“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渡鬼。”
“渡鬼?”月九华诧异,他从未听说过六界之中还有这个品种的鬼。
步柯亭耐心的为他解答:“只不过是个名字,他可不属于鬼。不属于六界,是不愿意步入轮回的亡灵。”
“不愿入轮回?”月九华失笑,六界众生,除了某些极个别的已经成王封圣的人如鬼界上一任鬼帝之外,死后都会再入轮回,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能跳出轮回的存在。
步柯亭放下手中的茶盏,继续道:“你口中的那条河名叫往生河,你是不是还看到了所谓的生者之魂?”
月九华诧异的点了点头,“那是什么?”
“命不该绝却枉死的生灵,”步柯亭说着,幽幽叹道:“说来最近也是怪的很,以往百年不会出现一条生者之魂,而今往生河中的生魂却如同过江之鲫,以凡人居多。”
月九华闻言不可置否的笑笑,但是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定是命格星盘出错才引起的问题。
这时匆匆走进了一个魔兵,走到步柯亭的身边便单膝跪地道:“禀魔尊,妖王溟宸打进来了。”
月九华心中一个咯噔,神色颇为惊讶,定定的看着步柯亭。
步柯亭见状浅浅一笑,却对魔兵道:“打进来?他带了多少兵马?”
魔兵小心翼翼的看了步柯亭一眼,见他面上带笑不似恼怒,才忐忑道:“只…… ……只有妖王一人。”
步柯亭闻言故作夸张的点了点头,对月九华笑言:“看来溟宸也知道极乐城不能出大乱子,没有带妖兵围府。”
月九华讪讪的笑了笑,“想来溟宸也是找你有什么急事吧。”他才不会自作聪明的以为溟宸是为了他才找来的,毕竟他既不算师霍上神,也不是离奈,受不起溟宸如此大的阵仗。
而步柯亭却直言不讳的笑道:“可是我以为,他是来和我抢你的。小九儿,你和溟宸很熟?”
小九儿?月九华心里莫名其妙,难不成魔尊知道他的名字,他们之前真的认识?
“不熟吧,只是见过几面。”月九华心中想着事情,说的也很随意。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话音刚一落下,步柯亭面上的笑意便更加的浓厚了。
刚刚将一个魔兵甩到身后的溟宸闻言,生生止步在了大厅的房门外,没有踏足。
步柯亭笑道:“听到了吗,溟宸,你和我家小九儿‘不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月九华闻言诧异的抬首,刚好见到溟宸站在门外,没有愤怒,只是周身的哀伤气息浓厚的让月九华差点以为自己是把吊无情的负心人。
“溟宸!?”
月九华微惊,他下意识看向了步柯亭,而步柯亭却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坐在一旁看热闹。
正在这时,步柯亭吩咐让人熬制的解药被一个美艳魔女端来,可是她还没有迈进大厅,便被溟宸伸手拦下。
“让孤来。”
溟宸端着托盘,步履从容的走到月九华的身边,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将托盘放到面前的小几上,拿起药盏试了一下温度之后才舀了一勺递到月九华的唇边。
月九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却翻起了一片惊涛骇浪,溟宸莫不是真的疯了?他可不是离奈!
“我,我自己来!”
月九华连忙夺过溟宸手中的小匙和药盏,一仰头尽数喝下肚,而后苦涩的药味弥漫在了月九华的整个口腔之中,苦的他立即将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庞皱成了一个苦瓜。
“吃一个蜜饯。”
月九华闻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口中便被塞进了一个甜蜜蜜的东西,顿时将苦涩驱除。不过月九华的心中却越发的苦涩起来了。溟宸这个样子,到底是他在做梦,还是溟宸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