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当真是许久不曾见你了,近况如何?”
独孤舍人一把长胡子随意垂在胸前,双目浑浊却又深藏谋智。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红姣抬了抬眸子,独孤舍人正淡笑着看着她,她习惯性地躬身作揖,随后才开口。
“倒也无事,不过在鬼界同师姐一起寻了武器。”
听着慎以寒的名字响起,独孤舍人倒也有些好奇。
这个冰雪聪明心性清高的五弟子,也令独孤舍人有过头疼。
“以寒在鬼界可还好?”
见独孤舍人问了,红姣微微低首道:“一切都好。”
“那你可寻到了武器?”
独孤舍人没有停顿地又问向红姣,红姣也眸色不变,眼神淡然地摇了摇头。
“寻了一把苍血剑,可惜并不适合徒儿,便送人了。”
听到最后一句,齐宁蓦得一愣,独孤舍人也俯身轻笑。
“送给他了?”
那有些修长干瘦的手指了指齐宁,红姣平静地侧目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鬼界至宝苍血剑固然锋利干脆,然而对于你来说有些小气。送于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苍血剑使用起来也过多的技巧。”
独孤舍人声线闷沉,一丝沧桑油然而生。
他那一身灰白长袍上几乎没有什么装饰,齐宁第一眼见他直觉得是一个淡世老者的形象。
“不错,我想寻个更趁手的武器。”
红姣说到这里也不禁有些无奈,虽说这武器不是说得到就能得到的。但自己已然花了许多时间,劳时又费神。
不过此番来此除了拜访倒也想大厅一番弟弟们的情况,自己游历于外也是许久,想来独孤舍人这里应该有他们的情况。
“不知师尊可否知道家弟们如今所为何处?”
知晓红姣来此目的并非拜见自己那么简单,也燥料想到她心系三个弟弟。
不消她再问,独孤舍人便已摸着胡须声音浑厚地开了口。
“你且放心,他们都各自安好。你们姐弟四人体制不同,四散在外也颇有些叹然。不过他们个个皆是人中龙凤,你无需过多挂念。”
听到这里,红姣便安下心来。
面前的独孤舍人一直是自己敬重又信任的师尊,他对自己和弟弟们皆十分关怀,言行举止教导严苛,红姣对他的话可谓是深信不疑。
“如此,多谢师尊。”
红姣嘴角缀着一抹少有的笑意,齐宁立在一旁不禁一直注视着她。
同独孤舍人又闲聊了一番,不知不觉中已然过去了半日。
“今日要在上清宗住下吗?你们的房间可一直保持着原样。”
独孤舍人目光飘渺地看了看殿外的天空。
薄云染上一丝橘色,落日西斜,黛山之上也似撒了一层金粉。
红姣看着这颇为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半晌才回眸声音清冷。
“不用了,多谢师尊好意。”
听了红姣的话,独孤舍人也没有对说什么。
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看似有些沉重的头,声音瓮老地轻叹一声。
“你们这些孩子啊……”
还没等红姣应声,独孤舍人又立起了身子,眸中又是淡世的平静。
“也罢,若是你有何事,速去做了也好。往后你可在鬼界专心修炼,那里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听了独孤舍人的叮嘱,红姣不禁觉得心头一哽,缓缓点了点头。
“好。”
一路乘着晚风,红姣同齐宁走上来时的山路。
那层层叠叠的石阶一尘不染洁白无瑕,二人都十分默契地沉默着,连脚步声都轻了许多。
到了山脚出了结界,齐宁才意味深长地叫住红姣。
红姣应声停下,回眸看着他。
那秀丽的长发被风拂起,撩拨着齐宁的心弦。
心中的悸动还未萌发就被齐宁压了下去。他如今只想跟在红姣身后多得一些好处,更儿女情长的事情暂且做不得。
“你现在回鬼界吗?”
齐宁身正形长地站在红姣面前。他那张俊朗儒雅的面容若是换了其他姑娘怕早该动心了。
然而红姣只是满面淡漠地看着他,樱桃般大小的红唇微启,声音清脆。
“不然呢?”
话未说完,红姣便又偏过头去,落日在她眼前,远山尽是峭立。
那般壮阔的美景对于红姣来说,才算得上是景色。
“我本就生来带着鬼气,鬼界是最适合我修炼的地方。”
看着面前身子绰约又挺拔的红姣,齐宁不禁上前一步,语气沉静。
“那我也去。”
红姣听罢,缓缓回眸看着他,眼神带着一丝笑意。
“你可真有趣,我离开鬼界要同我离开,我回鬼界又想同我回去。”
“是,我就只跟着你。”
齐宁毫不避讳地说着,眸色清净。
但若仔细看去,那眼底似是藏着一丝邪意。
虽说是想陪在红姣身边,但这话中的真心哪有几分,连齐宁自己都不敢细想。
不过说起来此时自己游荡时间已过百年,近些时日自己也未再回酆都。
想起齐迹,齐宁又有些心存侥幸,希望他不过是长命,自己回到酆都可以查到他的魂魄。
更何况红姣对于自己来说不仅是可以带来机遇的人,还是可以获得庇护的人。
若不同她一起回鬼界,齐宁不知道自己还有何处可去。
听了齐宁的话,红姣微微挑了挑眉,她对于这样的话并不理睬,更是对如此弱小的齐宁没有任何他想。
“好,我带你回去。”
好歹也是一起从鬼界出来的,红姣也很爽快地将齐宁带回了鬼界。
二人离开鬼界也算有了些时日,红姣打算一回鬼界便去找慎以寒,而齐宁却心存他想。
红姣自是看出了齐宁面色有些奇怪,听闻他想回酆都一趟,倒也没有过多在意。
酆都不比鬼界的进出容易,齐宁当初废了许多力气和元神从鬼门关离开,如混要进入便更是难事。
看着把守的鬼差满面冷漠的模样,红姣不禁啧了两声。
她将齐宁拉到一旁,低声附在他的耳边,说出了一个鬼界许多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后面有暗道,我先回鬼界了。”
红姣装着一脸无谓的神情,堂而皇之地在许多鬼差面前偷偷给齐宁指了一条“歪路”。
齐宁虽有些讶然倒也乖乖地从暗道进入了酆都。
只是此后对于红姣的印象不禁有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