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讲,徐一剑不该死的,但他最后还是死了。
死得轰轰烈烈,尸骨无存,堂堂天界战神,战功无数,威名显赫,到最后,却连个所谓的衣冠冢都没有,光是想想,倒是觉得他十分可悲。
大战过后,三界回归太平,玉帝犒赏了所有为天庭付出微薄之力的神仙,叨叨来叨叨去,对已经战死的徐一剑只字未提。
夜晚,蝉鸣。
一个人负着手微微弯腰站在一块石碑前,发出桀桀的笑声。
“啧啧,叫你别管你还偏偏不听,现在好了,成了玉帝的一颗弃子,死了,连个坟都还得我给你刨。”
“不过没事,等我回来,很快,我会回来,到时候一定把玉帝的脑袋拧下来当你当酒壶。”
说完这两句话,这人便化作一缕孤魂消失殆尽,明亮的月色飘洒下来,照亮了墓碑上的字。
人傻钱少徐一剑之墓。
字迹潦草,一笔一划丑得无法形容,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丑陋之中带有一丝古怪之气。
……
不知道多少万年后,天界!
徐一剑待在天宫实在太无聊,便去了一趟三十三重天,特意向太上老君借了八卦炉,用来炼什么仙丹。
老君是位好神仙,虽然知道这家伙不怎么靠谱,好歹还是把炉子借出去了,结果这一借,就出大问题了。
炉子好像,被这混球折腾坏了。
徐一剑坐在自己宫殿里感受来自凡间的香火,听说凡人在他庙里求财,便心血来潮去炼一味能够发财的仙药,这才去借了老君的炉子。
仙药是炼出来了,炉子也被毁得七七八八了。
仙药名叫失心疯,依照他的想法,就是求财得付出点身家性命,所谓拿命脱贫嘛,细细想想,倒也不失公平。
失心疯炼成第三天,他将剩余仙药遗忘在丹炉里,一个粗心大意,使得不少仙药流落到了人间。
心疯流落人间之后,给天宫惹出了不少风波,作为罪魁祸首的徐一剑,很快便被玉帝叫去问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一剑啊了一声,百无聊赖的拱手:“这事儿吧,真的跟小仙没啥太大的关系,小仙闲得无聊,就想着去炼丹房炼个丹玩玩儿,谁知道把那玩意儿弄到凡间去了。”
这事他确实有点儿责任,但凡人的贪欲不该怪在他身上。
玉帝靠在龙椅上,显得有些疲惫,他摆摆手,道:“猴子的事情已经让朕烦不胜烦了,你倒好,不想着给朕解忧,还给朕添麻烦,你说你……”
“陛下,太上老君求见!”
小仙官话音刚落,徐一剑就感觉大事不妙,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凌霄殿。
“陛下啊,徐一剑这个崽子呢?他把小仙的炼丹炉给捣鼓坏了,刚一转头找人,就听说他上陛下这儿来了。”
玉帝揉着眉心:“……”
徐一剑是位散仙,自他成仙以来,就已经是整个天宫之中有名的大仙,神通广大,打遍天宫无敌手,强大得太过寂寞。
如果说强大是一种孤独,那他一定是站在了孤独峰的顶峰。
曾经有仙子问过他:“大仙呐,放眼三界之中,能和您打成平手的少之又少,你有什么修炼的技巧么?”
他负着手,语气深远而沧桑吐出两个字:“机缘!”
仙子白了他一眼,觉得他就是不想说出修炼的诀窍,说白了就是自私。
说实在的,徐一剑真不是自私,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强大,这与生俱来的浩瀚法力不是他能解释得清楚了。他这人,就连自己活了多少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如何修炼的呢!
他去月老神殿,让月老给他算一算姻缘,看看他在天宫中有几朵桃花。结果月老这个掌管三界姻缘的,居然也算不出他的前世今生,就像他这个人是在三界中突然出现的,并不像其他神仙一样靠着修炼才得道成仙。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冥冥之中,徐一剑好像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记忆。
对,就是记忆!
他活得太久,反正自他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天宫之中做大仙儿了,他究竟什么时候成的仙,他不知道,他的法力又是怎么来的,他也不清楚,甚至,他连自己为什么叫徐一剑都不知道。
由此可知,他大概能猜到,他或许真的失去了至少上万年的记忆。
月老见他陷入沉思,轻咳两声后问他:“你如今拥有这通天的修为,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这个嘛……
“想死!”
月老:“……”
徐一剑不逗他,语调变得尤为正经:“不骗你,小仙是真的想死,怎奈命太硬了,死不了。”
月老说:“你可以考虑去投个胎,看看能不能过一场凡人的人生,那时候你也许就能发现,做神仙,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这本就是月老的一个玩笑话,怎奈徐一剑当真了,投胎这个苗头一旦出现,可能纠结他好一段时间了。
徐一剑成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正好可以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做。
出了月老的宫殿,他刚伸了伸懒腰,眼睛就瞥见一道黑影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
他心中起疑,化作一道亮光追了上去。
徐一剑速度极快,可连黑影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这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这个黑影,修为绝对在他之上,天宫之中,比他修为还高深的,太少见了。
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心头涌起一阵极大的疑虑感,什么时候,他这个被玉帝都极为赞赏的法力在黑影面前不值一提了?连徐一剑都愣在了当场。
那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回到宫殿,黑影的出现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天宫之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强悍的存在?按道理说,这种东西一旦出现,玉帝这个老家伙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为了搞清楚这个事情,他特意去七重天上查阅了上古奇书,可根本没有查到什么乌漆麻黑还神通广大的玩意儿。
他扔下书,烦躁的揉了揉了头发。
守门的仙童相互对视几眼,忍不住小声议论:“徐大仙儿不是很闲的么,今日怎么这么勤奋的来此看书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被其他仙家附身了?”
“有可能!”
人坐在五楼耳朵却好使得不得了的徐一剑:“……”
是啊,他好像是很闲,闲得好几次都发病了。
他曾闲到因为一个桃子与齐天大圣结缘,也曾闲因为一次耍流氓,与玫瑰仙子结怨,更因为一场无望的修行,与金蝉子谈经论道。
这么看来,他真的非常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