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九月份中的那三个标，都是公司直接投标的，所以技术支持工作也必须公司派人前往实施，杨阳分别跟三个客户约定了时间，一周之内，他要带着技术部的工程师分别前往三个地方安装调试。
第一站自然到了牛主任他们单位，杨阳带着技术工程师到了单位的网络中心，把一切的工作交给他之后，他到了牛主任的办公室。
“来，坐，坐”，牛主任热情的招呼着他，给他泡了茶。
杨阳端起茶杯来吹了吹，喝了一口：“主任，软件一两天时间就可以交付你们使用了，可是你那第一笔款还没付呢，按照咱们签订的产品销售协议，第一笔百分之二十的款项国庆前就应该支付的。”
牛主任：“这事我怎么可能忘记呢，对不对，付款申请已经报给大领导了，可是咱们大领导国庆前不是去了国外旅游了嘛，这才刚回来。”
杨阳：“那你问问大领导吧。”
牛主任笑了笑：“这事你放心，少不了你的钱，咱们不说这个，聊聊别的吧。”
杨阳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这哪是被大领导拦住了，而是他想趁着自己到来再带他去享受一番呢。
他又喝了一口茶：“晚上老地方？”
牛主任：“你安排了就是，不过杨阳啊，你也得学会享受生活，你总是请我，你自己不体验一下，让我这心里不踏实。”
杨阳悄声道：“我女朋友管得严，只要出差，每晚都要视频呢。”
牛主任：“哦，呵呵呵，好吧，好吧……”
与牛主任聊了一阵，他又去到网络中心看了看情况，然后下了楼，走到僻静无人之处，给潘总监打电话。
“总监，看牛主任那意思，还得让我今晚再请他们。”
电话那头：“老样子，每个人的预算控制在五千以内。”
放下电话，他却暗自叹了口气，公司做个单子，能赚多少钱，可是这前前后后的花费却多得去了，辛苦不辛苦已经不重要了，人家用了公司的软件，就是公司正式客户，这以后，还要维护，还有各种技术支持，还有款项回收，这一单可是分三次付款的，难道不成每要一次货款，就得来公关一次？
他沿着单位的道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此时电话又响了，却是杨雨打来的，他接通了：“姐。”
电话那头：“弟，没打扰你吧？”
杨阳：“没。”
杨雨：“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呀，长长的一个国庆也不知道给姐打个电话，把姐忘了是吧？”
杨阳：“你不也没打电话给我嘛。”
电话那头，杨雨笑了起来：“你这家伙，好了，不说你了，今晚来帮我捧场吧。”
杨阳：“好呀，你解禁了？”
杨雨：“我跟那平台解约了，另起炉灶，单干了，你不要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早就想单干了，平台虽然舞台大，但抽水也很厉害。”
杨阳：“好吧，怎么去，你发给我。”
杨雨：“还是晚上九点半吧，我习惯那个时间，今天是单干的第一天，我看看能来多少人。”
杨阳：“人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杨雨：“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吗？”
杨阳：“我姐是谁啊，天下无敌大美女，吸粉无数……”
杨雨又在那边笑了起来：“好了，好了，肉麻死了，晚上记得啊。”
通话结束之后，杨雨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他回复了，便回过身，到网络中心继续看工程师忙碌了。
看着别人忙碌，而自己无所事事的时间是很无聊的，在网络中心呆了一阵，他突然想起自己银行卡里那两亿先前已经被自己转到服装厂的账户上了，也就是说卡上如今是没钱的，晚上要打赏，没钱可不太好。
他赶紧打开了股票账户，但他的股票账户里此时却买了个满仓，总资产已经到了一千五百万了，而可转金额仅仅两千元，就算现在卖掉一部分股票，想要转账超过两千元，必须得等到明天。
他不得不又打电话了：“喂，晶晶，给我银行账户转十万。”
李晶晶：“你干嘛呀，背着我干坏事是吧？”
杨阳：“我姐换了平台，今晚第一次直播，让我去捧场，我银行卡里没钱啊，全都在股票里。”
李晶晶：“上次那二十万你还没还我呢。”
杨阳：“你每天帮**作股票，哪天你卖掉自己转就是，反正我银行卡密码你也知道。”
李晶晶：“那我可要连本带利收回来，高利贷。”
杨阳：“随便你，赶紧的。”
一天无聊的时间终于过去，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他带着公司的技术工程师早一步到了那家酒楼，等了一阵，牛主任来了，但他却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两位新朋友。
“杨阳，我介绍下，这位是我老同学，在某某局上班，这位是我的多年好友，在某某所上班。”
杨阳心里暗暗叫苦，但脸上却阳光灿烂，分别与二人握手，热情洋溢：“欢迎……”
一番酒足饭饱，一番空谈虚吹之后，大家照例向着那洗浴中心走去，到了二楼，但原先靓丽的风景线却不见了，只有那领班带着惊喜的眼神看着大家走到她面前。
“帅哥”，她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杨阳环顾了一番：“人呢？”
那美女暧昧一笑：“放心，有人，先挑房间吧。”
等牛主任他们三人加上本公司的技术工程师挑好房间之后，那领班果然从一个房间内叫出来几位美女，分别去各个房间让客人挑选。
杨阳把大家安顿好了之后，照例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二十了。
“帅哥”，那领班给他送来了茶，还送来了一条毛巾被，亲自给他盖了：“效率不错，今天刚好满十个。”
杨阳：“怎么都藏起来了？”
那领班：“最近查得多了点，稍微收敛一些，不过你放心，咱们这绝对安全。”
杨阳：“你们这不查吗？”
那领班：“咱们老板关系好着呢”，她就这样弓着腰站在杨阳面前跟他说话，丝毫不在意被尽收眼底：“咱们的约定我一直记着呢。”
杨阳：“客人多，你提成高吧？”
那领班：“这不全靠提成吗，收入高低全靠帅哥你照顾呢。”
杨阳：“只要有需要，我一定会照顾你的，约定的事就算了，我上次也跟你讲了，我是说着玩的，我还要看直播，你去忙吧。”
那领班嫣然一笑：“好，不打扰你。”
等那领班走开了，他赶紧去了直播间，画面上，杨雨已经在了，她看见杨阳进来了，给了他一个微笑：“欢迎丑男同学。”
杨阳赶紧找出耳机来戴了，这才仔细的来看直播间的人数，竟然只有寥寥十二人，而且这十二人可能都是杨雨的朋友。
他突然感觉好心酸，也好愧疚，想当初她在那个平台，就算没有直播带货之前，她的粉丝量已经突破一百万了，带货直播被更多人认识了之后，她的粉丝一度快要接近一千万，但如今，直播室却是如此的冷清。
他开始打字来互动：“美女好，要不唱歌吧？”
画面上，杨雨笑了笑：“好啊，丑男同学，你想听什么？”
正在这时，滚动的字幕突然显示进来一位晶晶同学，杨雨又微笑着：“欢迎晶晶同学。”
晶晶同学打字道：“美女好，我来找那个丑男的，哈哈。”
杨雨笑了起来：“好有趣，丑男同学刚才要点歌呢，丑男同学？”
杨阳打字道：“要不来一首毛不易的吧？”
杨雨：“好，我就唱一首《像我这样的人》吧。”
轻轻的吉他声响起，杨雨边弹边唱：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早就告别了单纯。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去换一身伤痕……
听着，听着，杨阳那心里异常难受，他后悔了，不该点这首歌，如今杨雨的心境正是失落的时候……
唱着唱着，杨雨感觉这首歌就是写给自己的，她哽咽了，热泪顺着脸庞滑下，以至于最后唱不下去了……
“对不起……”，她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眼泪，眼眶已经通红。
晶晶同学发话了：“混蛋丑男，点这首歌干什么，找打啊！”
画面上，杨雨笑了一下：“没事，没事，他点得很好，他在鼓励我……”
而杨阳此时已经充了值，买了平台的兑换币，他现在才明白，所谓单干是不存在的，只不过是杨雨从一个平台到了另一个平台，也许这里抽水要少一些吧。
他点开了赠送礼物，价值八百八十八元的桃花岛就打赏出去了，而且连扔了好几个，那屏幕上顿时一阵光芒**。
“谢谢，谢谢丑男同学。”
杨阳接连打赏了好几个礼物之后，看了一下粉丝人数，现在人数比刚才多了一些，已经有一百多人了，但大多数人都选择沉默，说话的反反复复的就只有那几个而已。
突然，屏幕再次爆闪，一大堆火箭接二连三的冲天而起。
“谢谢，谢谢晶晶同学，谢谢……”，画面上，杨雨再次泪崩了，又哽咽了。
“帅哥”，杨阳沉浸在直播里，不知道那领班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看直播的：“你打赏这么多钱，不心疼吗？”
杨阳抬起头：“不心疼啊。”
那领班：“你图个啥呢，能约到她？”
杨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欣赏她。”
那领班眼神暧昧：“你还不如欣赏我呢，我近在眼前，那几个八百八，打赏给我还实惠点。”
杨阳又开始低头打赏了：“你不懂，去忙吧。”
这一夜，来直播室观看的人数最高也就定格在了三千三百多人，打赏的人并不多，除了杨阳和晶晶同学之外，另外还有一些零星的打赏。
十一点半的时候，两个小时的直播结束了，杨阳出了直播室，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眼四望，那几个享受的人，至今都没出来呢。
电话如他所料的响起来了，电话那头，杨雨又哽咽了：“谢谢。”
杨阳：“你别哭，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不是有很多媒体朋友吗，让他们帮你发一条消息，就说某某平台网红主播某某某换到某平台去了，你那些老粉丝应该会赶过来的。”
杨雨：“用不着的，需要发消息我自己微博都可以发的，何必麻烦媒体，我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杨阳：“好吧，今晚人是少了点，但没什么好沮丧的，你又不缺吃不缺穿，比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不知道好了多少呢。”
杨雨：“嗯，谢谢你的鼓励和开导。”
与杨雨的通话结束之后，他的电话立即又响了，是李晶晶打来的：“喂，你明知道杨雨心情不好，你点那歌干什么呀？”
杨阳：“呃……，早点洗洗睡吧，不说了。”
李晶晶：“你在哪，跟我视频。”
杨阳：“用得着吗，我不是跟你一块在看直播吗？”
李晶晶：“也是啊，那早点睡吧，拜拜”，她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他突然感觉人活得好累，不管什么行业，不管什么阶层，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不如意，就像自己一样，外人羡慕自己有个好家庭，可实际上呢，种种不堪只有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