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凌玉产后第三日，精神好了许多。阳光透过寒玉殿的冰窗，在被褥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世子躺在她身侧，睡得正酣，小脸红扑扑的，偶尔咂咂嘴，惹得她忍不住轻笑。
闫瑾脩坐在床边，正用小勺给她喂燕窝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进行一场仪式。
“慢点喝，小心烫。”他眼神落在她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瑾脩，墨殇呢？”南宫凌玉咽下粥，忽然问道。这几日墨殇只来看过一次，说是在加固冰魄阵，她总觉得他似乎有心事。
话音刚落，殿门便被推开，墨殇和白鸾走了进来。白鸾手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是极寒之城特有的软毛兽皮，说是给小世子做的褥子。
“正说你呢，就来了。”南宫凌玉笑着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墨殇目光先落在小世子身上，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注视，睫毛颤了颤，依旧没醒。他嘴角难得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看来是个省心的。”
“可不是嘛，除了饿了会哭两声，其余时候都乖得很。”
南宫凌玉轻抚着孩子的脊背，忽然想起一事，看向墨殇：“对了，你以前不是说过，怀疑曹明远或许也是穿越者？就算不是，他也一定有什么金手指，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诡异的蛊术，还能屡次避开我们的算计？”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闫瑾脩放下粥碗，神色沉了沉——他也一直疑惑，曹明远的蛊术路数诡谲，远超寻常南疆巫蛊师，尤其是那些能操控分身、献祭自身的秘术，根本不像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墨殇指尖摩挲着袖中的冰纹符篆，沉吟道：“我确实怀疑过。他的蛊术里，有几处手法带着明显的‘非自然’痕迹，比如上次那个献祭主蛊的死士，体内的蛊虫与血脉融合的方式，更像是……人为改造的结果。”
“改造？”
南宫凌玉心头一跳：“你的意思是，他像在实验？”
“很有可能。”
墨殇点头：“若他真是穿越者，或许带来了某种现代技术，与这个世界的蛊术结合，才造出这些诡异的东西。若不是……那他背后，定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助力，比如某种失传的上古秘术，或是……”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或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异常存在”。
白鸾轻轻握住墨殇的手，轻声道：“不管他是什么来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护住自己。”
她看向南宫凌玉：“姐姐刚生产完，身子虚，小世子也还小，不宜再涉险。”
墨殇深吸一口气，看向闫瑾脩：“我仔细想过，小世子不能在极寒之城待太久。”
“为何？”
闫瑾脩皱眉：“这里有冰魄阵守护，不是更安全吗？”
“正因为冰魄阵。”
墨殇解释道：“曹明远的目标是冰魄鼎，他既然敢派人闯进来，就说明对这里的阵法已有了解。我们不知道他下一步会用什么手段，万一他破阵失败，转而对小世子下手——孩子体质特殊，能感知蛊虫，对曹明远来说，或许比冰魄鼎更有利用价值。”
南宫凌玉的心瞬间揪紧。她下意识地将小世子往怀里拢了拢，眼中满是警惕。
“那我们何时能回京都？”闫瑾脩问道。
“京都有王府护卫，还有镇北王坐镇，或许更稳妥。”
墨殇的目光落在白鸾身上，带着一丝歉疚：“恐怕还要再等等。白鸾的身体……离不开极寒之城的地脉寒气。上次换命伤了她的根基，灵脉不稳，若离开这里，恐怕会再次陷入沉睡，甚至……”
他没说下去，但白鸾轻轻摇了摇头，接过话：“我没事的。只是暂时不能离开罢了。墨殇要留在这里照顾我，自然没法亲自送你们回去。”
南宫凌玉看着白鸾苍白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白鸾为她牺牲了半条命，如今他们要离开，却不能带她一起走，还要让墨殇留下照顾她，实在过意不去。
“那我们自己回去便可。”
闫瑾脩当机立断：“我会调派最精锐的亲卫，再让白薇儿沿途接应，定能平安回到京都。墨殇，这里就拜托你了，若曹明远有异动，立刻传信给我。”
“我会的。”
墨殇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冰蓝的令牌，递给闫瑾脩：“这是极寒之城的通行令，持有它，北境部落会沿途护送。另外，我在令牌里注入了一丝冰魄灵力，若遇蛊虫攻击，可暂护你们周全。”
他又看向南宫凌玉，递过一个小巧的锦囊：“这里面是冰魄粉，若小世子有任何不适，取一点化水喂他，能安神镇惊。”
南宫凌玉接过锦囊，指尖触到锦囊上的冰纹刺绣，眼眶微微发热：“墨殇，白鸾，谢谢你们。等我们在京都安顿好，就派人来接你们。”
白鸾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好啊，我还从没见过京都的春天呢。”
接下来的几日，闫瑾脩开始着手准备返程事宜。他调来了驻守北境的五千亲卫，将寒玉殿层层围住，又让白薇儿提前出发，清理沿途可能存在的埋伏。
出发前一夜，墨殇独自来到寒玉殿。闫瑾脩正在给小世子换尿布，动作笨拙却认真，南宫凌玉坐在一旁，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
“看来你已经适应父亲的角色了。”墨殇打趣道。
闫瑾脩抬头，脸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在学。”
墨殇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小世子，忽然低声道：“曹明远的事，你们回去后也要多加留意。我总觉得，他的终极目标不只是冰魄鼎，或许……与你们的孩子有关。”
南宫凌玉心头一紧：“你是说，他知道小世子的体质？”
“不好说。”
墨殇摇头：“但他能在极寒之城安插暗线，未必查不到小世子的事。你们回去后，一定要将孩子藏好，别让外人知道他能感知蛊虫的秘密。”
“我们明白。”
闫瑾脩沉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谁敢动我的孩子，我定让他付出代价。”
墨殇看着他，忽然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顿了顿，看向南宫凌玉，“照顾好自己。你的世界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南宫凌玉知道，他还在为她当初没选择回去而耿耿于怀。
她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们都会活着。等你和白鸾来京都，我带你去吃最地道的烤鸭。”
墨殇失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