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清晨总比王府来得早。
天还没亮透，偏殿外就传来了嬷嬷们的脚步声，水淼淼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起身，连洗漱都透着股麻木——自从被留在宫里筹备宴会，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被嬷嬷们围着教规矩、记流程，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世子妃，该去皇后娘娘宫里请安了。”
守在门外的宫女轻声提醒，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些天水淼淼的低气压，连宫里最迟钝的人都能察觉。
水淼淼拢了拢身上的素色宫装，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憔悴，眼底的青黑遮都遮不住。
她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个还算得体的表情，心里却在吐槽：古代的请安制度简直反人类，大清早的不好好睡觉，折腾这些虚礼有什么用？
跟着宫女往皇后宫殿走，路上遇到不少忙碌的宫人，扛着绸缎的、捧着餐具的、牵着驯兽师的，个个脚步匆匆——外邦使臣明天就要到了，宫里上上下下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只有她像个局外人，被推着往前走。
“世子妃来了？快坐。”
皇后看到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指了指身边的锦凳：“昨晚睡得还好吗？本宫让御膳房给你备了莲子羹，快尝尝。”
水淼淼谢过皇后，端起碗却没什么胃口。
莲子羹清甜软糯，是现代她很喜欢的口味，可此刻吃在嘴里，只觉得寡淡无味。
她一边小口喝着，一边听皇后交代今日的任务：“今天外邦使臣的住处要最后清点一遍，你跟着王嬷嬷去看看，记清楚使臣的饮食习惯和禁忌，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臣妾遵旨。”
水淼淼放下碗，起身行礼。
她知道反抗没用，只能乖乖应下——反正她现在就是个提线木偶，指哪去哪。
跟着王嬷嬷往使臣住处走，一路上王嬷嬷不停叮嘱：“外邦使臣来自西域，性子豪爽但也讲究规矩，尤其忌讳别人碰他们的弯刀和玉佩；饮食上不吃猪肉，偏爱牛羊肉和奶制品，你记仔细了，到时候千万别弄错。”
水淼淼点点头，把这些规矩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西域使臣她只在古装剧里见过，印象里都是高鼻深目、穿着皮衣的壮汉，不知道现实里是不是这样。
刚走到使臣住处的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王嬷嬷连忙拉着水淼淼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袍，才轻声通报：“臣妇携摄政王世子妃，前来清点住处。”
院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很快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进来吧。”
水淼淼跟着王嬷嬷走进院子，抬眼就看到几个穿着异域服饰的男子站在廊下。
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高挺的鼻梁上嵌着一双深邃的蓝眼睛，唇边留着修剪整齐的胡须，正是西域使臣的首领，名叫阿古拉。
“见过使臣大人。”
王嬷嬷率先行礼，水淼淼也跟着屈膝，动作比之前熟练了不少，却还是有些僵硬。
阿古拉的目光落在水淼淼身上，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恢复了礼貌的笑意：“这位就是摄政王世子妃？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清丽。”
水淼淼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低下头——她可不想被这些外邦使臣注意到，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闫屿安指不定又要怀疑她。
王嬷嬷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局促，连忙打圆场：“使臣大人过奖了。我们今日来，是为了清点住处的物品，确保明日使臣大人入住时舒心。”
“有劳嬷嬷费心。”
阿古拉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却还是时不时地飘向水淼淼。
水淼淼跟着王嬷嬷一间间屋子清点，从床品到茶具，从炭火到食物，每一样都要仔细核对。
王嬷嬷看得认真，她却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让她浑身不自在。
“世子妃，你看这床褥的厚度是否合适？西域气候寒冷，使臣大人可能需要更厚些的被褥。”王嬷嬷指着床上的锦被问道。
水淼淼回过神，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阿古拉的声音：“世子妃觉得合适，便合适。本使臣相信世子妃的眼光。”
她猛地回头，正好对上阿古拉的目光。他的蓝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嘴角噙着笑，看得水淼淼心里发毛。
她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使臣大人说笑了，臣妾只是协助嬷嬷，不敢妄议。”
王嬷嬷也看出了不对劲，连忙加快了清点速度，没一会儿就带着水淼淼告辞：“使臣大人，物品已清点完毕，若有缺漏，我们会立刻补齐。我们先告退了。”
“等等。”
阿古拉叫住她们，目光落在水淼淼身上，语气诚恳，“世子妃留步，本使臣有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水淼淼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看向王嬷嬷。
王嬷嬷也有些为难，却还是对她点了点头：“世子妃放心，老奴就在门外等着。”
院子里只剩下水淼淼和阿古拉两人，风吹过廊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却让气氛更加尴尬。
“使臣大人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水淼淼攥紧了衣角，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阿古拉看着她警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世子妃不必害怕，本使臣没有恶意。只是刚才见世子妃，觉得很是投缘，想问问世子妃，是否愿意……跟本使臣回西域？”
水淼淼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使臣大人，您说什么？”
“本使臣说，想请世子妃跟我回西域，做我的王妃。”
阿古拉上前一步，眼神真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西域虽然不如北屿繁华，却有广阔的草原和自由的风。本使臣会用全部的真心待你，让你再也不用受委屈。”
“您……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水淼淼的声音都在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来清点个住处，居然会被外邦使臣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