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递给府医。府医不敢耽搁,立刻取了一粒丹药,喂南宫凌玉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颈侧的灼痛感渐渐消退,腹中的躁动也平息了不少。
南宫凌玉松了口气,看向白薇儿:“你没事就好。”
“属下失职,让王妃受惊了。”
白薇儿单膝跪:“墨殇先生和白鸾姑娘已在极寒之城外等候,我们快些赶路吧。”
此时,山谷里的厮杀已近尾声。闫瑾脩策马归来,银甲上溅满了鲜血,长剑上的血珠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看到白薇儿时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马车边:“玉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白薇儿带来了药。”
南宫凌玉隔着车帘握住他的手:“我们快走吧。”
闫瑾脩点点头,吩咐清理战场,车队再次启程。经过刚才的厮杀,前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曹明远的爪牙已经伸到了北境,这场围绕着残毒与新生命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极寒之城的方向,暮色四合,冰原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待着他们的到来。那里有能压制残毒的希望,或许,也藏着更深的秘密。
极寒之城的冰色城门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马车碾过结霜的地面,发出“咯吱”的轻响。
南宫凌玉裹着闫瑾脩带来的狐裘,透过车窗望着那片白茫茫的世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侧——那里的纹路在冰魄丹的压制下已淡不可见,却像一道无形的印记,刻着生与死的界限。
“快到了。”
闫瑾脩将她往怀里拢了拢,掌心捂着她的手,试图驱散她指尖的寒意:“墨殇既然让白薇儿带药来,定然有办法。”
他话虽笃定,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知道墨殇于南宫凌玉意味着什么——那个看似清冷的男子,是她在这异世的第一束光。
当年若不是墨殇寻来这具躯壳,她早已魂飞魄散;若不是墨殇一次次出手相救,她根本走不到他身边。
可正因为这份“知遇之恩”,当白薇儿低声说出墨殇的另一个提议时,他才会心头剧震。
马车刚停在城主府外,墨殇便迎了出来。
他依旧是一身素白长袍,只是鬓角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白了些,眉眼间带着风雪的寒气,唯有看到南宫凌玉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才泛起一丝涟漪。
“先进去再说。”他侧身引路,声音比极寒之城的风还要冷冽几分。
城主府内暖意融融,与外界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白鸾躺在暖榻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听到动静,她缓缓睁开眼,看到南宫凌玉时,嘴角牵起一抹极浅的笑:“姐姐……来了。”
南宫凌玉心头一软,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那手冰凉,却比上次见面时多了些温度。
“辛苦你了。”她轻声说。
白鸾摇摇头,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即又黯淡下去。墨殇在她身边坐下,替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
寒暄过后,暖阁内的气氛渐渐凝重。墨殇屏退左右,只留下闫瑾脩、南宫凌玉和白薇儿。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铜小鼎,鼎身刻着繁复的冰纹,正是极寒之城的镇城之宝——冰魄鼎。
“残毒因气血而动,寻常药物只能暂缓,无法根除。”
墨殇指尖拂过鼎身的纹路,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冰魄鼎能引地脉寒气,暂时冻结血脉流动,趁此时机剥离残毒。但过程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
南宫凌玉的心猛地一沉。她看向闫瑾脩,他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还有另一个法子。”
墨殇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南宫凌玉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挣扎的复杂:“我能送你回去。”
“回去?”南宫凌玉愣住了。
“回你的世界。”
墨殇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在暖阁里炸响:“我原想……带白鸾回去治疗,但她是这世间的魂,强行穿越,十有八九会魂飞魄散。”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异常清晰:“但你不一样。你本就来自那里,你的魂魄与那个世界的时空轨迹相契。我有把握,让你回去。”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快,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暖阁里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窗外风雪拍打的声音。南宫凌玉怔怔地看着墨殇,大脑一片空白。
回去?回到那个有电灯和有网络,她不是没想过,尤其是在刚穿越过来、孤立无援的时候,那曾是她唯一的执念。
可现在……
她下意识地看向闫瑾脩。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握着她的手,凉得像冰。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她读不懂那里面的情绪,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仿佛随时会碎裂。
她忽然想起一年前那个雨夜,她终于告诉他自己并非真正的“南宫凌玉”时,他震惊过后的沉默,以及那句“无论你是谁,都是我的玉儿”。
他知道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知道她或许有一天会离开,却从未问过,从未提过,只是用尽全力,将她留在身边。
“墨殇。”
闫瑾脩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坚定:“她不会走的。”
墨殇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凭什么替她决定?留在这里,她可能会死,孩子也保不住。回去,她能活,孩子也能活。闫瑾脩,你爱她,难道不该希望她活着吗?”
“我希望她活着,更希望她心甘情愿地活着。”
闫瑾脩将南宫凌玉揽进怀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玉儿,你选。无论你选什么,我都信你。若你想回去,我帮你准备;若你想留下,我陪你闯过这关。”
南宫凌玉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怎么会不明白墨殇的好意?他是她的男闺蜜,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异乡人”身份的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