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京都的街巷早已沉寂,唯有巡夜的更夫敲着梆子,在石板路上留下孤零零的回响。
闫瑾脩一袭玄衣,隐在曹府后墙的阴影里。
白薇儿与十名亲卫分立两侧,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手中的兵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冰尘站在他身侧,怀中的冰魄心玉盒正微微发烫,盒身的冰纹隐隐发亮——这是靠近上古遗物的征兆。
“里面有三道灵力屏障,都带着蛊术的腥气。”
冰尘低声道,指尖在玉盒上轻轻一点,一道细微的蓝光渗入墙体:
“我已用冰魄力暂时冻住了屏障的触发机关,最多能撑半个时辰。”
闫瑾脩点头,屈指在唇边轻哨一声。亲卫们立刻会意,两人一组,以铁爪勾住墙头的琉璃瓦,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落地时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连一丝响动都未曾惊起。
曹府的庭院比预想中更显荒芜,假山爬满青苔,池子里的水泛着墨绿色,显然早已无人打理。
但越是如此,越透着诡异——这等萧条,反倒像是刻意营造的假象。
冰尘捧着玉盒在前引路,蓝光指引着方向,穿过几重院落,最终停在一处不起眼的柴房前。
玉盒的温度越来越高,蓝光几乎要冲破盒身,映得柴房的木门都泛出一层青蓝。
“就是这里。”
冰尘压低声音:
“青铜令牌的气息就在里面,而且……不止一枚。”
闫瑾脩心中一凛。
不止一枚?难道曹明远还藏着其他邪物?
他示意白薇儿守住柴房四周,自己则抽出软剑,轻轻拨开柴房的门闩。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闫瑾脩闪身而入,软剑护住周身,却见柴房内空无一人,只有墙角堆着几捆干柴,地面上画着一个诡异的血色阵法,阵法中央嵌着一枚青铜令牌,正是曹明远那枚。
“不对劲。”
闫瑾脩皱眉:
“气息太弱了,像是……诱饵。”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血色阵法骤然亮起红光,干柴堆轰然炸开,数十只通体漆黑的蛊虫从里面涌出,口器里滴着粘稠的毒液,朝着众人扑来!
“是噬魂蛊!”
冰尘急忙打开玉盒,冰魄心的蓝光瞬间爆发,形成一道冰墙将蛊虫挡在外面:
“它们以灵力为食,被咬伤会心智错乱!”
白薇儿长鞭甩出,鞭梢缠着火焰符,抽在蛊虫身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但那些蛊虫仿佛不知疼痛,烧焦了前半段身子,后半段依旧往前爬,很快便在冰墙下堆起一层焦黑的尸骸。
就在这时,柴房的屋顶突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手中的骨刃直刺闫瑾脩后心!速度快得惊人,带着破风的锐响!
“小心!”
白薇儿惊呼,长鞭回卷,缠住骨刃的同时,将闫瑾脩往旁一拽。
闫瑾脩借力转身,软剑横劈,与骨刃撞在一处。
火星四溅中,他看清了对方的脸——正是城南道观的主持,此刻他双眼翻白,嘴角挂着涎水,显然已被蛊虫控制,成了行尸走肉。
“曹明远呢?”
闫瑾脩厉声喝问,软剑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主持却只是嗬嗬怪笑,突然张口,从喉咙里喷出一团黑雾。
黑雾落地化作无数细小的飞虫,朝着冰墙飞去,竟能啃噬蓝光形成的屏障!
“屏障撑不了多久!”
冰尘急道,玉盒上的冰纹已开始褪色:
“他们在消耗冰魄心的力量!”
闫瑾脩心头一沉,已知这是曹明远的圈套。
对方根本没想正面对抗,而是想用这些被操控的傀儡拖住他们,耗尽冰魄心的灵力,再瓮中捉鳖。
“撤!”
他当机立断,软剑一挑,将主持手中的骨刃打落:
“白薇儿,断后!”
白薇儿应声,长鞭横扫逼退蛊虫,掩护众人后退。
闫瑾脩抓起阵法中的青铜令牌,却发现令牌入手冰凉,毫无灵力波动——果然是伪造的诱饵。
刚冲出柴房,便见庭院里涌出更多的傀儡,有侍卫,有婢女,甚至还有几个身着官服的人影,都是曹明远之前藏起来的党羽,如今全成了被蛊虫操控的行尸。
他们动作僵硬,却不知疼痛,前仆后继地扑来,很快便将退路堵死。
“往东边走!那里有片竹林,能困住他们!”
白薇儿喊道,长鞭缠住一棵古树,借力腾空,踢飞两个傀儡。
闫瑾脩护着冰尘紧随其后,软剑翻飞,剑光如练,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傀儡的眉心——那里是蛊虫寄生的要害。
但傀儡实在太多,倒下一个又冲上来一个,很快便将三人逼到了竹林边缘。
冰尘的玉盒已彻底失去光泽,冰魄心的力量几乎耗尽,脸色苍白如纸:
“王爷,我撑不住了……”
闫瑾脩将他护在身后,软剑舞得密不透风:
“再坚持片刻!我已放了信号,暗卫很快就到!”
就在这时,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笛声,悠扬婉转,却带着诡异的韵律。
听到笛声,那些傀儡突然停下动作,眼神变得更加狂热,甚至开始互相撕咬,仿佛要将体内的灵力全部逼出来!
“是曹明远!他在催蛊!”
闫瑾脩瞳孔骤缩:
“他想让这些傀儡自爆,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最前面的几个傀儡身体便开始膨胀,皮肤下青筋暴起,显然即将爆炸!闫瑾脩心中一横,将软剑塞给冰尘,自己则抱起他,朝着竹林深处冲去:
“白薇儿,跟上!”
三人刚冲进竹林,身后便传来接连的爆炸声,气浪掀飞了无数竹叶,泥土飞溅,连地面都在震动。
闫瑾脩用后背护住冰尘,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竹树干上,喉头一阵腥甜,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
白薇儿急忙上前扶住他,自己的手臂也被弹片划伤,渗出血迹。
闫瑾脩抹去嘴角的血,抬头望向竹林深处。
笛声已停,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曹明远显然已经走了,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傀儡尸骸。
“他跑了……”
闫瑾脩低声道,声音里满是不甘。
他握紧手中的假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又让他跑了。”
白薇儿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眶泛红:
“是属下无能,没能拦住他。”
“不怪你。”
闫瑾脩摇头,挣扎着起身:
“是我太急了,中了他的圈套。”
他看向冰尘:
“你怎么样?冰魄心没事吧?”
冰尘打开玉盒,冰魄心已恢复成黯淡的冰晶,失去了所有光泽:
“灵力耗尽了,但本体没事,只要回到极寒之城,吸收冰脉之力就能复原。”
闫瑾脩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暗卫到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清理现场,自己则扶着白薇儿,一步步走出竹林。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染血的玄衣上,映出几分萧索。
他知道,今晚不仅没能抓到曹明远,反而暴露了冰魄心的存在,甚至让对方摸清了他们的实力——这是彻头彻尾的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