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带微笑，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中的面具，仿佛这面具是一件稀世珍宝。然而，他的眼神却充满了轻蔑和不屑，毫不掩饰地扫过闫瑾脩，仿佛闫瑾脩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看来我的易容术还不错啊，竟然能骗过你这么久。”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得意：“闫瑾脩，你心心念念的曹明远早就已经化为灰烬了。这几个月来，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划的骗局。”
闫瑾脩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你？一直都是你，雾疣山，火烧太医院，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在背后搞鬼，都是你！”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所笼罩。
闫瑾脩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那些曾经让他疑惑不解的细节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矿洞外那个戴着曹明远面具的黑影，身形虽然偏瘦，却故意装作佝偻，显然是为了掩盖真实的身材；与曹明远交手时，对方的剑法虽然模仿得有几分相似，但却少了曹明远那种老奸巨猾的沉稳；还有曹明远留下的线索，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巧妙地引导他们往错误的方向追查……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闫瑾脩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这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的身体变得冰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他死死盯着白渊，声音因愤怒而沙哑：“黑风寨的五十七条人命，全被你炼制成了尸蛊？青石村被尸蛊围攻，三十多个老人孩子惨死，也是你干的？”
“没错。”
白渊大大方方地承认，眼中的疯戾彻底暴露出来，他向前一步，几乎是嘶吼着说道：“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想守护的百姓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我就是要让你尝尝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滋味！谁让你们当年欠了我母亲！”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多年的怨恨，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地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水淼淼站在闫屿安身后，听得浑身发冷。
她终于彻底明白过来，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复活的曹明远，那不过是白渊精心编织的骗局。
他故意模仿曹明远的蛊术手法，戴着人皮面具四处活动，就是为了搅乱他们的心神，让他们误以为二十年前的旧敌归来，从而将注意力全放在追查曹明远的踪迹上，放松对极寒之城的警惕。
而白鸾，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一切。她甚至在背后默许、支持着儿子的所作所为，用她那出神入化的控蛊术，为白渊的复仇之路扫清障碍。
雪风再次吹起，卷起地上的雪沫与焦灰，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冰冷刺骨。
战场之上一片死寂，只有白渊粗重的喘息声，和闫瑾脩沉重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白鸾！”
闫瑾脩猛地攥紧长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当年的恩怨纠葛，是你我与墨殇之间的事，有什么仇你尽管冲我来！可黑风寨的百姓、青石村的孩童，他们与二十年前的事毫无关系，你凭什么让他们为你们的私怨陪葬？”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旁瑟缩的村民，扫过那些被尸蛊抓伤、伤口发黑的伤者，心口像是被巨石碾压。
这些百姓本就饱受战乱与蛊毒之苦，只想守着雪绒花求一条活路，却平白成了白鸾母子复仇的牺牲品。
白鸾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讽刺，仰头发出一阵凄厉的笑，泪水竟顺着眼角滑落，瞬间在冰冷的脸颊上凝成冰晶。
“无辜？闫瑾脩，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有脸问我凭什么动无辜的百姓，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当年为了救南宫凌玉，凭什么让我极寒之城的万千生灵替她陪葬？”
她向前一步，广袖流仙裙在雪地上扫出一道弧线，眼神里的怨恨几乎要将人吞噬：“你忘了第一世，南宫凌玉在南疆蛊楼为了镇压暴走的蛊王，舍命祭蛊而死吗？她死了也就罢了，那是她的命！可墨殇呢？他为了救她，竟然动用了禁忌的时光回溯系统！”
“时光回溯？”
闫瑾脩瞳孔骤缩，这个词他只在古籍残卷中见过，传说那是能逆转光阴的禁忌之术，代价是扭曲自然规律，引发天地异象。
他当初失去了那部分自然是不记得，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熟知的过往，竟是被时光改写过的结局。
“没错，就是时光回溯！”
白鸾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更显凄厉：“你们所有人都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享受着改写后的安稳人生。可对于我来说，那被抹去的第一世，是我刻骨铭心的噩梦！”
她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惨状：“那一世，我的极寒之城刚熬过十年冰封，百姓们终于能开垦冻土、种出粮食，孩子们在冰面上嬉笑打闹，整个城池都透着生机。可就因为墨殇强行回溯时光，自然规律被彻底扭曲，极寒之城一夜之间遭遇百年难遇的雪崩，紧接着又是剧烈的地震，整座城池被冰雪和岩石掩埋，数万人无一幸免！”
“那些百姓，他们刚从冰封中活下来，还没来得及过上一天好日子，就成了你们‘救人’的牺牲品。他们难道就不无辜吗？”
白鸾猛地睁开眼，泪水汹涌而出：“你闫瑾脩的百姓是命，我极寒之城的百姓就不是命了吗？”
在场的人全被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水淼淼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鸾——她从没想过，这场复仇的背后，竟藏着如此颠覆认知的过往。
时光回溯、另一个时空的悲剧，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竟然真实发生过。
闫屿安也愣在原地，他一直以为母亲南宫凌玉的死是既定的事实，却不知父亲和墨殇竟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改写了结局，更没想到这一举动会酿成另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