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可有法子？”
闫瑾脩看向匆匆赶来的墨殇，眼底满是血丝。
墨殇指尖搭上南宫凌玉腕脉，脸色倏然凝重：“蛊毒入心脉了……上次王爷中蛊，是白鸾以寒冰之力冰封蛊虫，如今恐怕得再请她出手。”
闫瑾脩微怔后立刻点头：“好，本王这就命人备马。”
“不必，我可瞬移。”
墨殇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玉佩：“只是……”
只是极寒之城，白鸾的心思，实在棘手。
墨殇至今记得上次来国师府与自己道别时，白鸾红着眼眶说的那句：“我们再见时，你可就要娶我”。
可他一身风雪惯独行，从未想过沾染情事。
“墨殇？”
闫瑾脩见他出神，急得攥住他衣袖：“玉儿等不起了。”
墨殇深吸口气，周身腾起黑雾：“我去。若白鸾提条件，我尽量周旋。”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
极寒之城，终年飘雪。墨殇落在城主府前，积雪在靴底发出脆响。守卫见是他，慌忙入内通报。
“墨殇！”
白鸾裹着狐裘快步走出，眉眼间满是惊喜：“你果然想通了……”
“白鸾，我有事相求。”
墨殇打断她的话，言辞恳切：“南宫凌玉中了至阴蛊毒，唯有你的冰魄诀可暂时压制。”
白鸾笑容凝滞，指尖掐进掌心：“又是为了她？你明知我……”
“白鸾，人命关天。”
墨殇上前半步，玄色衣袍衬得整个人愈发清冷疏离：“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白鸾仰头看他，睫上落了雪花：“人情我不要。我要你陪我在极寒之城住三个月，以未婚夫妻的名义。”
墨殇呼吸一滞，正要开口拒绝，眼前却浮现出南宫凌玉苍白的脸。
他沉默片刻，终是咬牙：“好，我答应你。但救完人，我必须先回京都。”
白鸾指尖微动，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成交。”
两人抵达摄政王府时，南宫凌玉的唇色已泛青。白鸾瞥一眼闫瑾脩布满血丝的眼，指尖凝起冰蓝光芒，按在南宫凌玉心口。
寒气四溢，南宫凌玉身上渐渐结出薄冰，蛊虫受冻陷入蛰伏。
白鸾收手时，唇角溢出一丝鲜血：“蛊虫已封，但只能撑七日。七日内若不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闫瑾脩躬身致谢：“多谢白鸾城主，大恩不言谢。”
白鸾却只看着墨殇，眼尾染着薄红：“墨殇，你答应我的事，莫要忘了。”
墨殇避开她的目光：“自然。待京都事了，我便随你回极寒之城。”
白鸾走后，闫瑾脩与墨殇相对无言。半晌，闫瑾脩哑声开口：“为了玉儿，委屈你了。”
墨殇苦笑：“说这些做什么。当务之急，是寻解蛊之法。”
接下来三日，两人翻遍古籍，却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极寒之城中，白鸾望着镜中自己愈发苍白的面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心口。那里跳动着南宫凌玉曾中的蛊虫，如今已与她命脉相连。
“城主！”
侍女端着参汤进来，见她怔愣，轻声提醒：“您的脸色愈发差了。”
白鸾回过神，指尖掠过鬓边碎发：“无妨。去将那本《蛊经注疏》取来。”
书卷展开在案上，泛黄的纸页记载着换蛊术的禁忌：施术者需以半条命为引，此后三年命数如烛火飘摇。
白鸾指尖微微发抖，想起墨殇为救南宫凌玉的焦急模样，又想起南宫凌玉曾帮自己解围南疆使臣的往事。
“罢了。”
她阖上书卷，起身走向冰湖。
千里之外，摄政王府内气氛凝重。
闫瑾脩握着南宫凌玉的手，忽然眸光微动：“墨殇，你可有感应？”
墨殇心口一紧，玄力感知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冰寒波动——那是白鸾的气息。
“她来了。”墨殇抬眸，便见一道红色身影踏雪而来。
白鸾站在庭院中，雪花落在她红色的披风上，衬得脸色愈发透明。
她看向墨殇，又看向南宫凌玉，唇边浮起极浅的笑意：“我有法子了。”
闫瑾脩霍然起身：“白鸾城主请讲，无论需要什么，北屿皆全力配合。”
白鸾却只看着墨殇，眼中情绪翻涌：“换蛊术。以我半条命，换南宫凌玉生机。”
墨殇瞳孔微缩：“白鸾，不可！这会要了你的命。”
白鸾轻轻摇头，走近几步：“你可知，当年我被南疆蛊师暗算，是南宫凌玉暗中相助，才保我周全？”
她指尖抚过鬓边冰晶发饰：“恩怨相抵，如今不过是还债罢了。”
南宫凌玉挣扎着起身：“白鸾城主，这太沉重了，我不能接受。”
白鸾却笑了，眉眼间的清冷融化成温柔：“比起看着重要之人受苦，这点代价算不得什么。”
她看向墨殇，眼尾染上薄红：“墨殇，你说呢？”
墨殇呼吸一滞，他如何不知白鸾言中深意。可此刻生死关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白鸾……”
“不必多说。”
白鸾打断他，抬手召出冰魄鼎：“三日后月圆时分，准备换蛊。”
三日后，冰魄鼎在庭院中散发着幽蓝光芒。白鸾穿着一袭红裙，在雪地里格外刺眼，那是她从未穿过的颜色。
“墨殇。”
她站在鼎前，忽然伸手：“陪我。”
墨殇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白鸾深吸口气，另一只手掐诀，心口处渐渐渗出鲜血，染红了衣襟。
蛊虫感受到新鲜血液，从南宫凌玉体内逸出，朝着白鸾飞去。
白鸾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墨殇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掌中收紧。
“白鸾！”
墨殇握紧她的手，灵力顺着掌心流入她体内。
蛊虫钻入白鸾心口，她闷咳几声，唇边溢出黑血：“成了……”
南宫凌玉轻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看到闫瑾脩时，眼中闪过惊喜：“瑾脩……我还活着？”
闫瑾脩红着眼眶抱住她：“嗯，你还活着。”
墨殇看着怀中的白鸾，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却对着他笑：“墨殇，我是不是很难看？”
墨殇眼眶发酸，将她抱得更紧：“不，你很美。”
白鸾闭上眼睛，唇角却微微上扬：“那……带我去看雪吧，就我们两个。”
墨殇抱着她走向王府后山，漫天雪花飞舞。白鸾靠在他肩头，轻声道：“墨殇，其实这样便好，我从未奢望更多。”
墨殇看着怀中逐渐冰冷的她，忽然懂得，有些人一旦遇见，便再难相忘。哪怕这相伴，只有短短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