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凌玉心里暗自思忖着:“从古至今,未婚先孕这种事情似乎总是这样,明明双方都有责任,但女性却常常被推到道德的风口浪尖上,仿佛一切过错都归咎于她们。不仅如此,墨殇曾经提到过他的母亲也是未婚先孕,在婆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最终郁郁而终。不知道这个案子会不会让墨殇又想起那些伤心往事呢?”
南宫凌玉的目光不自觉地悄悄掠过墨殇的侧脸,脑海中浮现出他曾经讲述过的身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墨殇,等会儿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闫瑾脩已经唤来狱卒,准备带路前往牢房。只见那狱卒领着他们穿过一条铺满青砖的小径,道路两旁的青苔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斑驳陆离。
“到了。”
狱卒在一间阴暗的牢房前停下脚步,指着里面说道:“嫌犯就在里面。”
南宫凌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透过牢房的栅栏往里看去。
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她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听到有人靠近的动静后,缓缓地抬起了脸。
那张脸毫无血色,眼底透露出一种死灰般的平静,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已经麻木不仁。
南宫凌玉站在牢房前,手指紧紧攥住腰间玉佩的穗子,似乎想要借此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些,对着眼前的女子说道:“秋荔姑娘,我们此次前来并不是要给你定罪,只是想了解一下顾家出事之前,是否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女子原本空洞无神的目光在听到南宫凌玉的话后,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的嘴唇干裂,艰难地张开,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异常……顾二郎死前三日,买了一坛桂花酿。”
桂花酿?这个信息引起了南宫凌玉和闫瑾脩的注意,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浮现出案发现场那滩酒渍。难道这两者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南宫凌玉定了定神,继续追问:“还有其他的吗?你是否知道,是谁让他去买这坛酒的?”
然而,秋荔并没有回答南宫凌玉的问题,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凄凉和绝望,仿佛她的整个人生都已经在这一刻被摧毁。
“谁让他买的重要么?”
秋荔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喃喃自语道:“反正我如今,已是杀夫弑亲的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墨殇微微垂眸,浓密的眼睫如蝴蝶翅膀般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的指尖轻轻虚点着牢门,仿佛在触摸着那扇隔绝自由的屏障,声音低沉而坚定:“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可好?”
闫瑾脩的眉峰微微蹙起,嘴唇刚要张开,南宫凌玉已迅速挽住他的手臂,用力往外拉去,娇声说道:“让国师试试嘛,我们去外面等。”
她的目光中透着一丝信任和期待,似乎对墨殇充满了信心。
两人行至廊下,闫瑾脩认为墨殇就是故意找机会在南宫凌玉面前表现,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溜溜的感觉。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说道:“郡主倒是信他。”
南宫凌玉似乎察觉到了闫瑾脩的情绪,她踮起脚尖,轻轻戳了戳他的眉心,娇嗔道:“国师有他的法子。你呀,别乱吃飞醋,这会影响查案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责备,却又蕴含着淡淡的关怀。
话音未落,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那哭声如泣如诉,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冤屈和痛苦。
墨殇的声音在这哭声中显得格外低沉而清晰:“我会帮你申冤。”
他的承诺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给人带来了一丝希望。
墨殇轻抬手指,一缕幽光自指尖溢出,融入秋荔的梦境。不多时,秋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她看见一双儿女正嬉笑玩耍,亲昵地唤着“娘亲”。
待秋荔从这短暂的幻梦中回过神,泪水已浸湿了脸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悲痛和无奈都一并呼出。
然后,她缓缓地开口叙述道:“那桂花酒,本是我精心准备,打算在回娘家时带回去的。它承载着我对家人的思念和祝福,是一份珍贵的礼物。只可惜,命运的捉弄让这一切都变得如此不堪。”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奈,那是无法言说的哀伤。
“没错,是有人主动给了我好几个叫‘翅八幻’的虫卵。当时,那人并没有提及这虫卵会要人命,只是说会让人产生幻觉。我天真地以为,这不过是一种普通的幻术,并不会带来太大的危害。我觉得那人就是江湖骗子,所以,我并未激活那虫卵,更不知道这东西会有如此可怕的后果。”
秋荔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回忆和痛苦。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令她心碎的中秋夜。
“我也不知道,婆婆竟然也得到了那东西。当她得知我要带桂花酒回娘家时,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将‘翅八幻’放入了桂花酒里。而我,却浑然不觉,还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家人共度佳节。”
她的声音越发低沉,仿佛被无尽的悲伤淹没。
“可是顾二郎知道我要回娘家就坚决不同意,说街坊邻居都看我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对顾家闲言碎语越来越多,所以不准我回去,而且还借花献佛偷偷将桂花酒送给了赌坊老板。”
“后来,小姑子又带回了家里,说一家人中秋团聚,大家一起品尝这桂花酒,没错那酒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顾家。我看着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满是羡慕和酸楚。自己却像个外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心里难受极了,便没有喝那酒。”
此刻,秋荔的眼中满是泪水,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那泪水,不仅是对过去的悔恨,更是对未来的迷茫。在这个中秋之夜,她失去了太多,而这一切,都源于那可怕的“翅八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