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夏若雪尖叫。
易雪泣却不再说话,任凭鲜血浸透了纱布,滴落在病号服上。
僵持了好一会儿之后,他们二人背后的电梯也开了门,俨然是医院的警卫和一堆持枪的警察到场了。
现场接由他们保管的同时,夏若雪和易雪泣也被警方勒令抬高双手。
易雪泣将手枪扔到了警察脚下,再也坚持不住,疼痛使他连多说一个字都做不到,就这么原地昏死过去。
而腿上带着伤的夏若雪,也在过度的惊吓中失去了理智向他冲去,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易雪泣:“医生!医生呢!伞阿姨!!!”
她大叫着,情绪失控,歇斯底里。
直到医护人员推来移动病床将易雪泣带走,夏若雪还一路跟随。
她的裤腿,正如同他覆盖在脸上的纱布,衣料下面,一片血肉模糊。
——
拿了离婚协议,正开车往回赶的伞颜在这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
“什么?!让各科主刀医生在手术室前集合。司机,加快速度回医院!”
伞颜挂了电话之后,又立即打给了实验室。
“现在,立刻,马上,带着皮肤培养基和剩余的脐带血干细胞到原定的手术室!各项工作准备好,要开始本体植皮手术了!”
几方人员立刻汇集,而这当口,伞颜也到达了医院。
当她走到手术室时,易雪泣已经被进行了全身麻醉,而夏若雪就一只守在身边,握着他的手。
夏若雪刚想解释,伞颜示意她住口,“来不及说了,现在若是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他这张脸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伞颜歪头看了夏若雪腿上的伤口一眼,知会旁边的护士道:“你带她去处理伤口。”
“阿姨,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不走,也不捣乱,我就在这儿守着!”
“你留在这里也没用。带她走!”伞颜这是第一次在夏若雪面前表现出这么强硬的态度,可见一学期的情况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了。
夏若雪明白,自己在这里也饿却是没什么用,强忍住对易雪泣的关心,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颓然松开。
伞颜把手机丢给自己的助手,说道:“给周岳打个电话,让他女朋友来医院。”
这句话被夏若雪听到了,原来,伞颜并不是对周岳和夏丝雨的恋情一无所知,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也许自己那天和易雪泣的见面,甚至对于她和夏丝雨要一起来美国的事情,伞颜也许都知道呢?
算了,想这些也没用。
她回头望了一眼被推进手术室的易雪泣,不知如何是好。
夏若雪腿上的炸伤其实挺严重的,直到护士在给她做清创时才看清,皮肉被炸开,甚至隐隐可以看见皮下的白色的骨骼幸而没有伤到主动脉,否则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她一边暗自庆幸,一边又懊恼,怪自己下手太慢弄出了动静,才会惊扰到在病房休息的易雪泣。
易雪泣是什么人?
恐怕他想都不想,就知道医院里出事是奔着他而来。
夏若雪一边思考谁会是凶手,一边不停地对自己怪罪,易雪泣的伤情恶化和她脱不了关系,也难怪伞颜对自己的态度那样严肃了。
她躺在病床上努力思考着刚才发生的袭击案,回想蛛丝马迹。想起身去现场寻找,却又被守在一旁的小护士按了回去。
“女士,院长让我守着您,就请您不要为难我了,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一定帮您实现,一会儿您的家人就到了,请您稍安勿躁!”
夏若雪心里着急,但也不好为难人家护士,只得沉住气,靠着记忆思考。
那几个人似乎是专业的杀手,动作迅速深受敏捷,并且身体素质远胜常人,要不是夏若雪早早守在电梯外面,而易雪泣又及时赶来了,恐怕除了全副武装的特警,根本没人能治得住他们。
夏若雪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而此时身在准备室的伞颜,已经做好了全身消毒并换上手术衣,而她的手中,提着一个带着冰袋的箱子。
正带领着一小区内的医学专家,走进最里面的那间手术室。
“伞教授,这会不会太仓促了?”其中一人问道。
而伞颜却一脸人让人窒息的质问表情:“出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能在这时挽救我儿子的命?”
那人被怼得不敢说话,紧跟着她走进了手术室。
按照之前的无数次设想和安排,首先需要剥离易雪泣面部即将全部坏死的皮肉,然后将保温箱中的体外培养皮肤一块块铺贴在他的脸上,借助针线固定位置后,在其间注射从他脐带血中提取并培养出来的亚全能干细胞,并通过这些细胞的自我繁殖和分裂,达到面部皮肤的愈合重塑,以及神经血管的再造。若是培养的好的话,甚至就连曾经肌肉组织受到的伤都能完全愈合。
这将是一张全新的,由他自身形成,属于易雪泣自己的脸。每一个细胞的DNA都和本体一致,再也不用吃抗排异的药物了!
可是这个设想只经历了短短几年的研究,远远没有达到临床标准。
甚至,就连用牙全能干细胞在人体暴露在外的血肉上进行培养,也远远没有经过尝试!
而用小白鼠做此项研究时,成功率也仅仅只有30%。
跟别说人体结构之复杂精细,平常人对面部要求之高。
伞颜的标准,一直是还易雪泣一张完美无缺的脸,而实验的老鼠,不是这边有缺陷,就是那边皮肤复原不完整,很成问题。
可是如果不做手术的话,面部皮肤坏死会导致继发感染,若感染大面积扩散,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这才是促使伞颜走这一步险棋的根本。
易雪泣的病情,根本等不了。
不成功,便成仁。
这次手术成了伞颜从医以来,最为艰难,也最揪心的一次手术。
施治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当她解开纱布的时候,面对的惨状让作为妈妈的她,当着众人的面抑制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