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掌几乎要将字条揉碎,指节在警灯那如血般刺目的红光中泛出青白,好似被寒霜侵袭的玉石,触手冰凉。
镜面长廊里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化作尖锐的耳鸣,那声音如同利箭般穿透耳膜,令人心烦意乱。
倒映在玻璃上的无数个自己都在扭曲变形,每个倒影脖颈都浮现出与尸体如出一辙的血色符文,那符文鲜艳夺目,仿佛是用鲜血绘制而成,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雕虫小技。”司马懿半透明的身影悬浮在破碎的镜面上,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好似夜风中摇曳的树叶。
他盯着林深太阳穴暴起的血管,细长眼眸里闪过蛇信般的精光:“何不问问你的沈医生,为何每个死者身上都有她实验室的防腐剂味道?”
林深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长廊里格外清晰,仿佛是牙齿在相互厮杀。
掌心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烙在手上。
那张残破字条上晕染的墨迹竟开始蠕动,沈昭清冷的字迹在他注视下重组为全新的句子:【别信镜中人】。
最后一个字的笔锋狠狠戳破纸张,像把匕首刺进他混沌的脑海,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仿佛被重锤击中。
“告诉我献祭阵法的核心位置!”林深突然抬脚碾碎地砖缝隙里蠕动的阴影,那些暗红色物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那声音凄惨而尖锐,让人毛骨悚然。
他抓住司马懿即将消散的衣襟,瞳孔深处泛起青铜器锈迹般的诡异光泽——这是今晨在证物室触碰战国铜镜后获得的能力,此刻正随着情绪波动剧烈震颤。
司马懿的幻象突然凝固成实体,苍白的脸被无形力量扯向林深掌心。
他被迫仰头发出非人的嘶吼,发冠崩裂时散落的银丝竟化作细小毒蛇,那些毒蛇嘶嘶作响,吐着信子,却在触及林深手腕符文时纷纷自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化工厂地下……第三根排污管……”历史枭雄的喉骨在挤压中发出脆响,“但你以为沈昭真是被迫的?她脖颈后的朱砂痣……”
“闭嘴!”林深猛地将对方砸向镜面,整面墙的玻璃应声炸裂,玻璃破碎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长廊里回荡。
飞溅的碎片中,司马懿最后的话语混着血沫喷在斑驳墙皮上:“……那是无妄会长老才配纹的往生印啊……”
警报声戛然而止的刹那,林深听见自己太阳穴传来瓷器开裂般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短暂,却让他的心猛地一紧。
失控的能力在视网膜投下重影,他看到二十年前母亲坠楼时翻飞的病号服,那白色的病号服在风中飘舞,如同一只孤独的蝴蝶;也看到昨夜沈昭在停尸房俯身时,后颈确实有抹红痕从衣领渗出——当时她说是尸检时溅到的血。
“林队!东南角安全通道有拖行痕迹!”赶来的警员举着手电大喊,那手电的光束如同利剑般划破黑暗,照亮地砖上蜿蜒的暗红色轨迹。
那根本不是血迹,而是某种混合着朱砂与骨灰的流体,每滴都在地面形成指甲盖大小的漩涡,那漩涡缓慢地转动着,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林深抹了把鼻血跟上去,却在拐角处的落地镜前骤然驻足。
本该映出他身影的镜面里,穿着白大褂的沈昭正背对他书写什么,发丝间垂落的银质吊坠刻着无妄会的卍字符——而现实中的沈昭此刻分明生死未卜。
“等等!”他伸手去拍镜面,指尖却穿透冰冷的玻璃,那玻璃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手臂,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镜中幻象突然转头,沈昭的嘴唇在说某个词,但声音被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淹没。
林深疯狂捶打镜面,直到指关节渗血才看清她最后的口型是“赝品”。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先前带路的警员直挺挺倒在地上。
那人后颈的皮肤像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下方布满符文的金属脊椎——竟是个仿生人。
林深蹲下查看时,发现它瞳孔里闪过沈昭实验室的监控画面:昨夜凌晨两点,本该在解剖室的沈昭正在给这具机械躯壳安装仿生皮肤。
怀里的对讲机突然传出电流杂音,技术科同事的惊呼断断续续传来:“陆远尸体……DNA比对……是克隆体……”林深握紧那半张字条起身,发现原本空白边缘浮现出沈昭用反光墨水写的新线索:【去查1997年福利院大火】。
当他跨过仿生人残骸冲向安全出口时,整条走廊的镜子突然同时嗡鸣,那声音低沉而沉闷,仿佛是来自地底的怒吼。
所有镜面里的“沈昭”都举起手术刀划向自己咽喉,鲜血在玻璃内侧汇成八个扭曲的大字——欢迎来到谎言盛宴。
林深的手还掐在司马懿半透明的喉骨上,青铜锈迹正沿着指缝攀爬,那锈迹冰冷而粗糙,如同爬虫在皮肤上蠕动。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幻象在剧烈震颤,仿佛有无数根钢针从虚空刺入颅腔——这是过去三天第七次失控,每次强行召唤历史亡魂都会加深视网膜上那些蠕动的黑斑。
"献祭...是为了喂养还是镇压?"林深从牙缝里挤出质问,突然抬膝顶碎镜面里窜出的蛇形阴影。
那些被碾碎的暗物质发出玻璃刮擦黑板般的锐响,在墙面留下焦黑的抓痕,那抓痕仿佛是恶魔的爪子留下的印记。
司马懿的银须突然燃起幽蓝火焰,这让他像尊正在融化的青铜器:"沈昭颈后的往生印每夜子时会渗出朱砂...啊!"幻象突然扭曲成螺旋状,林深太阳穴传来冰锥穿刺般的剧痛——有第三方在干扰他们的意识连接。
无数镜面同时映出沈昭的侧影。
这次她穿着染血的白色实验服,正在解剖台前将某种发光器官植入仿生人胸腔。
每个动作都精准得令人发寒,与林深记忆中那个会在尸检报告角落画小睡莲的姑娘判若两人。
"林队!
三楼发现活体反应!"对讲机炸响的瞬间,司马懿的幻象被拦腰斩断。
林深踉跄着撞上消防栓,鼻腔里涌出的血滴在地面竟形成微型八卦图案,那图案神秘而诡异,仿佛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他看见自己瞳孔在玻璃残片里分裂成重瞳,战国铜镜赋予的异能正蚕食着神经末梢。
当技术科送来陆远克隆体的检测报告时,林深正用证物袋收集地砖缝隙里的朱砂骨灰。
泛着磷光的粉末在紫外线照射下显出指纹轮廓——与三小时前在沈昭办公室提取的完全吻合。
"这些机械残骸的润滑剂配方..."技术员用镊子夹起仿生人脊椎的齿轮,"和上个月连环自杀案死者胃里发现的完全相同。"他的话被突然爆裂的顶灯打断,飞溅的玻璃渣在众人制服上划出血线。
林深抹去下巴的血珠,突然夺过同事的强光手电。
光束扫过天花板通风口的瞬间,数十双血红色的眼睛同时闭合,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有黏腻的爬行声顺着管道远去,在金属表面留下冒着热气的腐蚀液,那腐蚀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让人作呕。
"立即封锁所有出入口。"林深扯下被血浸透的衬衫下摆缠住手掌,"让特警队带热感应..."他的命令被证物室传来的警报声截断。
监控画面显示那面战国铜镜正在疯狂震颤,镜面渗出黑色粘液组成八个篆体字:申时三刻,往生路启。
当林深踹开证物室铁门时,铜镜已经平静如初。
但防弹玻璃罩内侧布满新鲜抓痕,就像有无数只女人的手从镜中世界试图破壁而出。
他注意到镜框处的青铜锈迹比早晨少了三分之一——那些消失的铜绿此刻正在他血管里奔涌。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匿名号码发来的视频文件里,沈昭被倒吊在布满符文的铁笼中,苍白脚踝系着的银铃正随着某种韵律摇晃,那银铃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镜头扫过她后颈时,朱砂痣已经蔓延成血色曼陀罗的形状。
视频结尾有秒针走动声,夹杂着含糊的呻吟:"...九七年...孩子..."
林深一拳砸在防弹玻璃上,裂纹顺着镜中自己的倒影蜿蜒。
当他转身时,证物架上的各类凶器都在共鸣,唐刀与手枪在铁柜里发出金戈交鸣之声。
技术科送来的档案袋突然自燃,1997年福利院火灾报告在青火中浮现出隐藏段落——幸存者名单被血涂抹的位置,隐约可见"沈昭"的笔迹轮廓。
暴雨砸在警局防弹玻璃上的声音像百万只蚂蚁在啃食世界,那声音嘈杂而混乱,让人的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林深站在物证科的全息地图前,染血的手指悬在废弃的城西化工厂坐标上方。
投影光线突然扭曲成沈昭的虚影,她沾满血污的嘴唇开合着说:"别带那面镜子。"
当惊雷劈亮整座城市时,林深摸到裤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冰凉物件——半枚刻着卍字符的青铜钥匙,齿痕间还沾着沈昭常用的白茶香水味。
证物室的铜镜突然发出蜂鸣,镜面映出的不再是他现在的身影,而是个穿病号服的小男孩,正踮脚去够福利院档案柜顶层的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