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马背上，李素看着四周的草原美景，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之后，这才转过头疑问道。
闻言，尉迟恭笑了笑，用手指着前方的沃野千里：“小子，你不是会作诗吗？”
“你看看这辽阔的草原，心中可有所感？”
听到这话，李素楞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尉迟恭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但还是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着四周的空灵余音。
不多时，李素睁开眼，望着一览无际的苍翠欲滴，轻声道：“善阳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山野火烧。”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
“大唐校尉朝乘障，破虏将军夜渡辽，玉靶角弓珠勒马，汉家将赐霍嫖姚。”
尉迟恭：“……”
“好！”
“好一个玉靶角弓珠勒马，汉家将赐霍嫖姚！”
听完，尉迟恭震惊之余，不禁爽朗大笑，摸了摸自己手里的长刀。
果然不是传言，这小子才高八斗，诗词堪称一绝！
“大帅，您突然带着小子来这里是做甚。”
“下官还有诸多公务在身，实在是脱不得身，您看是不是……”
听着尉迟恭的笑声，李素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闻言，尉迟恭这才止住的笑声，不禁用手拍了拍李素的脑袋：“瓜怂，都当官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傻小子？”
“如今圣旨已到，你没有公务了。”
“等会回去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跟着那内侍回京谢恩吧！”
“啊？”
李素顿时呆立当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此，尉迟恭忍不住再次笑骂了一句：“看你这幅愣头青的模样，本帅就觉得来气。”
“多聪明的一个娃子，进入了官场之后，这些规矩也得学，不要一天到晚死读书。”
“你现在也是侯爷了，而且还是十六岁的少年侯爷，以后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眼红你，凡是得多留个心眼才是！”
李素确是不太懂古代官场有什么规矩。
不过听尉迟大帅的意思，这次把自己单独带到这山顶来，难不成是想教教自己？
还没等李素回答，尉迟恭便翻身下去，往前独自走了几步。
他这次并不是来教李素规矩，凭着这小子的聪明劲，只要多在这泥潭里边打滚几遍，他又岂能不懂？
更何况少年封侯。
要是这路走得太顺了，对他以后不是好事！
他不想教什么，把李素带到这里来，就是想问问他以后有没有在军中发展的心思。
尉迟恭坚信，这小子将来肯定会把大唐军队带到另一个高度！
“小子，经历过这场讨薛战争，你心里可有感触？”
尉迟恭突然笑着问道。
“感触……”听到这话，李素直接就摇了摇头：“大帅，这场战事到现在打得非常顺利。”
“不过一枚小小的震天雷，再加上一场简单的心理战，就把草原霸主薛延陀汗国给拉下了神坛。”
“小子心里的感触并不是很深。”
说罢，李素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不过唯一让喜下官难忘的，就是大战过后那些边境百姓不绝于耳的哭声。”
“一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此事，下官心里就如同刀割。”
“真的，若不是不合时宜，下官真的想把整个异族杀得干干静静。”
“这……”
闻言，尉迟恭诧异的转过身，看着李素那双通红的眼睛：“小子，杀戮过盛终究不是好事。”
“你年岁较轻能有此心，本帅非常理解。”
“毕竟哪家的少年不轻狂，哪家的少年不急切？”
“现在的劳动改造之法就很不错，一来也能报得世仇，二来也能物尽其用！”
“但本帅想问你的是，如果你李素现在就是一小卒，可敢亲自上阵手仞敌寇？”尉迟恭死死的盯着李素的眼睛。
“这有何不敢？
李素当场重哼一声，笔挺着身子：“将军未挂封侯印，腰下常悬带血刀！”
“大帅，小子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何曾又惧怕过万马千军？”
“哈哈哈！”
“好，好，好啊！”
尉迟恭先一楞，随即便大笑三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李素的肩膀：“好小子，本帅果然没看错你。”
“你跟那些酸儒不一样，心中有股血气。”
“若是好好培养一番，将来或许真能成为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国的经世大才。”
“也罢！”尉迟恭摆了摆手，爽朗道：“本帅本是想引你入军中，可如今听你这么一番慷慨之言。”
“便知道你小子不管在哪里，身处何等位置，都有你的用武之地。”
“不过……小子，若是往后遇到战事，本帅还是希望你能够多多上些心，不要只拘泥一方。”
“毕竟我们这老将，都差不多年过半百，半截身子都是入了黄土的人了。”
“你明白吗？”
“小子明白！”
李素点了点头，话到这里。
他这才知道尉迟恭把自己叫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看着尉迟恭那隐约透露出来的一点英雄迟暮，倒是让他的心里不由为之一颤。
正所谓金戈铁马，万载征战啊！
“好了小子，我们回营吧。”
尉迟恭拍了拍手，随即翻身上马，策马扬鞭。
看到此，李素不禁哑然失笑。
他觉得这名老将倒是有些可爱了……
……
翌日，清晨。
军营的将军们非常客气，不但亲自把李素送到了辕门外，甚至还准备了不少礼品。
不过军中无长物，送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刀剑棍棒，甲胄铠甲……
尉迟恭知道李素喜欢吃野味。
于是在当晚就带着几个人亲自进山，打了不少麂子，梅花鹿，甚至还有半扇野猪送给李素。
这次回京，李素把李贵、许敬宗都给带到了一起，还有几名军士。
毕竟李素现在是侯爷了，从朔州到长安，没得几个人护送怎么能行？
但刘卓不想走，他如今带着吴县的那两千府兵已经去了前线，说是要杀点蛮子，为百姓们报仇。
对此，李素也不好勉强，鼓励了他一番之后，就告诫他回到长安，一定要来万年县的姑苏县候府找他。
正所谓人间有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
刘卓跟随自己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