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下三方说是拉拢也好，逼他站队也好，李素哪一边都不想站。
看着李素皱起了眉头，程知节笑道：“今日既然与你说了这么多，老夫索性也就放开一回。”
“说吧，你还有什么疑问不懂的，尽管开口。”
“小子尚有一问。”
“你说。”
李素抬头，朝程知节直眨眼：“程伯伯曾是秦王府旧部，陛下最信任的猛将。”
“小子想问程伯伯，这些年太子，魏王有否给程伯伯下过这样的名帖？”
“您是如何应对的呢？”
程知节呆住，神情非常惊讶。
定定注视李素半晌，忽然仰天大笑。
“好个小娃子，一问便问到点子上了，果真灵醒……”
李素也笑：“还请程伯伯赐教。”
程知节笑声渐歇，捋着乱七八糟的大毛须：“俺家的娃子若有你这么灵醒，程家在俺老程之后，还可以风光三代！”
“贞观元年，陛下册立太子，那一年太子才八岁，自是没什么心机谋略。”
“不过，这十一年来，不论太子和魏王暗里斗得多厉害。”
“二人却从未给老夫下过帖，他们没那胆子，小娃子，你可知原因？”
李素抬头，定定注视着程知节那张毛茸茸的脸，只觉得念头豁然通达。
“哈哈！”
“老夫忽然觉得，跟灵醒人说话果然很舒坦！”
李素站起身，朝程知节长长一揖：“今日恭聆程伯伯教诲，小子受益良多，多谢程伯伯。”
程知节叹道：“小子，你要记住，说混帐话，做混帐事，或许是招非惹祸之源。”
“可是反过来说，说混帐话做混帐事也许是趋吉避凶之道。”
“妙法存乎一心，火候做到了，可保一生平安。”
“你现在的缺点是什么？”
“是找不到任何缺点！”
“做人啊，太完美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你才十六岁！”
“小小少年居然有着几十岁的心思和城府，你让旁人如何想？大臣们又怎么想？陛下又怎么想？”
“老程我觉得，你倒是应该多去惹点事，少他娘的一天到晚去想那么多！”
“江南世家也好，皇子也罢，只要有陛下保你，你怕毛啊！”
“谁要是再来找你，直接给他骂回去，再不济打几顿也好。”
“少年成名，不张扬张扬怎么能行？”
话到这里，李素总算明白程知节混世魔王的雅号怎么得来的了。
混世，也是处世的一种态度！
这种态度或许有点极端，或许会平白招惹许多祸事。
谁都怕你，但谁也不会防着你！
所以程知节能够潇潇洒洒活到当上国公，能够获得李世民极大的信任。
能够混到长安城内无论官员还是权贵皆不敢招惹，靠的便是这种混世的态度。
一个横行霸道的混帐，一天到晚四处惹是生非。
这样一个混帐，除了皇帝，谁敢用？
程知节对李素的提点已经很直白了，他建议李素也走这个风格……
从此老混帐领着小混帐横行长安，人见人怕，鬼见鬼愁，扎扎实实惹几桩祸事出来。
那时，太子，魏王和长孙家，谁敢轻易将李素拉拢至麾下？
不怕引火烧身吗？
从程府走出来，李素仰头望天，长长呼出一口气。
三张名帖带给他的压力，顿时全然化解了。
或者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到姑苏县候府大门。
李素缓缓的从马车走了下来，一眼就瞧见了正在门槛上织布的刘三娘。
也罢，今天就干一回荒唐事！
“嫂嫂，若是弟弟以后变成长安城里人见人憎的小混帐，你还会嫁给我吗？”
李素上前直接搂着刘三娘的肩膀，满脸笑意。
“这……”
刘三娘目光一呆，完全没有想到李素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娶我？
小叔想要娶我？？？
李素看着刘三娘的目光寂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当李素想要就此吻下去时，刘三娘这才反应过来。
如同受惊的兔子，连忙推开了李素的胸膛。
红着脸转过身子，身躯微微发颤。
“小…小叔，你在说啥呢。”
“我、我、我是你嫂子！”
李素笑了，大方地将刘三娘的手拽过来，随即搂着她的腰。
奈何李素力气太大了，刘三娘半天没挣出他的手心。
最后索性放弃，任由李素搂着自己，只是别过红扑扑的脸，不敢再看李素。
“嫂嫂，要不我们玩个游戏？”李素轻笑一声。
“什么游戏？”
“嫂嫂，弟弟手脚不动，嘴也不动，却能碰到你的身子。”
“您信不信？”
闻言，刘三娘拧眉想了想，觉得不可能。
但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于是连忙点头：“好，那嫂嫂就陪你玩这个游戏，你……你现在松开嫂嫂行吗？”
“那你闭上眼睛。”
刘三娘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翘翘的睫毛微微发颤。
然而刚闭眼片刻，刘三娘忽然觉得胸前一紧，被一双大手握住。
还很不安分地揉了一下。
又揉了一下……
刘三娘顿时大惊，急忙睁眼，却见李素一脸坏笑地缩回手。
“你，你你……”刘三娘又惊又怒，双手紧紧环在胸前，俏脸红得能挤出血来。
“好吧，嫂嫂。”
“这游戏弟弟果然输了。”
李素叹了一口气。
刘三娘：“……”
羞得几欲投河自尽的刘三娘终于还是跑了。
慌慌张张的背影在河滩外的树林里若隐若现，越跑越远。
李素垂头看着仍留幽香的双手，悠悠叹息：“看来做个小混帐，不受礼法拘谨之后，果然很是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