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吴县。
一群群穿着红色甲胄的府兵站在校场之上,手中紧握着长矛,脸上皆是肃穆庄重。
而在校场之外,一箱又一箱震天雷被抬上车马,李素则是忍不住在心里默念。
我是在炸猴,我是在炸猴,我是在炸猴……
“爵爷,弓马粮草已经准备齐全,随时可以率军出发!”
此时,刘卓面容严肃,骑着一只棕色的战马飞奔而来。
李素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群群百姓乌泱泱的由远及近,直到校场百米之外停下。
“儿啊,咱们虽然早些年来到了南方,但关中子弟的血气还在。”
“若是上了战场,莫要给老子丢脸!”
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队伍前排,朝着一名府兵重重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老人的眼眶突然一红。
随后便伸出手,轻轻的擦着自家儿子身上的甲胄:“儿啊,家家户户送儿出征,都是亲手把娃子给送进鬼门关,是死是活全凭本事。”
“你可一定得保重自己,到了前面,要吃好睡好……但就算再难,也莫要当逃兵!”
“从你爷爷那辈开始,咱家就从了军,你爹我当年打窦建德的时候,那也是血水里面滚过三回。”
“不求你能够活着回来,但也别窝囊的死在战场上,否则老子都不会给你收尸,连祖坟都不让你进!”
“还有,到了前边,要保护好咱们县令,李县令是个好人,救了咱们所有乡亲们的性命……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你心里明白就好。”
“千万要保重自己,别忘了老子以前教你的那些能在战场上活命的东西,我……我在家等你!”
说完,老人转过身子,长叹了一口气,艰难的迈腿离开,一步步往外走去。
背影就像被蛀空了的老树。
每走一步,都是艰难无比!
很快,在一群村中宿老的带领之下,给每一个即将要出征的府兵都发了一碗热酒。
“诸位将士,此战当奋勇杀敌,莫使异族跃马扬刀,多余的话全在这碗酒里!”
“将士们,满饮此酒,上路了!“
话音落下,府兵们立刻仰头饮尽晚中酒,纷纷跪下,向父母妻儿告别。
在这寂静无声当中,一股激昂澎湃的气息交织缠绕!
此情此景,李素不禁被此感染,重重的喝了一碗酒,随即将其摔在地上。
“将士们,出征!”
“出征!”
李素翻身上马,穿着一身黑色的曜石铠甲,抽出腰间的长剑往前一挥。
人群中,陈婉儿与刘三娘双眼泛红的看着他。
很想冲上前,但却又停下了脚步。
好男儿当沙场建功业,我家相公也不比任何人差!
随着李素的话音落下,长长的队伍默默等待往前走着。
乡亲们依依不舍的跟在身后,送到城外十里便停了下来,时不时传出一声妇人的哭嚎,但被当家的厉声喝止。
“你个娘们哭什么?县令大人和手下的兵是去上阵杀敌,又不是不回来了!”
很快,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一群在冯其庸的安排之下,准备前往苏州参加会试的东林书院学子。
看着李素的骑在战马上的背影,学子们纷纷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弟子恭送师尊!”
“弟子恭送师尊!”
……
另一边,河东道。
尉迟恭率领着五万大军星夜兼程,一收到善阳城被攻破的消息之后,狠狠的拍向桌案,双眼通红。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若不是南方那群人运送物资太慢,现在大军早就抵达朔州了,能容得了蛮夷如此张狂?
真是一群混账!
“大帅,眼下善阳城已经失陷,那我等绝不可再沿用之前讨论的策略了。”
“末将以为……”说着,中郎将苏定方沉吟了片刻,接着道:“大帅,末将以为,我军可先居马邑,与善阳城形成遥望之势!”
“并派出多方人马,严密把手着各个关卡,然后留下一支精兵劲旅,在此围困之下,等待合适之际,迅速杀向敌人中军!”
“哦?”
闻听此言,尉迟恭不由陷入了沉思。
苏定方的意思很简单,把所有的兵力放出去,把让薛延陀误以为唐军要和他在正面决一死战,将其拖住。
然而再准备一支精骑,绕道秦州。
直接杀向他薛延陀的草原老巢,令其首尾不能兼顾!
这样虽是稳妥,但太耽误时间了,这不符合尉迟恭的作战风格。
如果说程咬金打仗喜欢软刀子割肉,那么他尉迟恭就是一把铁锤,砸得敌寇血肉横飞!
“苏将军,此计或许可以在我军收复善阳城之后一试,但现在不行。”
“若是不尽快夺回善阳城,里面居住的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想了想,尉迟恭还是否决了这个办法:“咱们出来打仗,就是为了换得一方安宁!”
“大帅,既然如此,那我军就迅速奔赴善阳城,立刻发动强攻。”
“末将愿为先锋!”
一提到“百姓”这个字眼。
苏定方本想说的话瞬间停在了半空中,顿时就红了眼睛,连忙大声喊道。
话音落下,帅帐其余诸将也纷纷上前一步,重重的抱拳一礼。
“大帅,末将也可为前锋!”
“若是首战失利,末将便提头来见!”
“还请大帅下令!”
“还请大帅下令!”
“哈哈哈。”
看着一众将军如此豪气干云,尉迟恭也不由爽朗大笑了三声:“好!诸位将军请战,本帅岂有不从之理?”
“咱们大唐能战之将何止数千,我看他薛延陀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来冒犯我大唐天威!”
说罢,尉迟恭重哼一声,挥了挥手:“来人,传本将命令!”
“令大军立刻分成三路,以苏定方为东路先锋,薛万彻为西路先锋,虢国公张士贵为中军,直奔朔州。”
“本帅只给十天时间。”
“到达善阳城后,若是十天还没有攻破城门,那么尔等皆受棍丈四十,直降三级,可曾听清?!”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