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最初的欣慰和惊喜过后,李素很快恢复了理智。
李家的日子为什么如此安享恬淡且快乐?
抛开家主懒惰成性不思进取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后院的老婆数量极其稀少。
避免了许多明争暗斗,给李素省了不少心。
如果不知根不知底的,弄一群性情秉性不明的女人塞进李家后院。
李素敢保证,不出三天后院便会鸡飞狗跳……
然后精神崩溃的他,会主动帮着陈婉儿把那些刚进门的媵妾们排着队的扔进井里去。
看着老丈人陈四复杂的表情,李素笑了。
“丈人打算给小婿张罗几房媵妾?”李素眨眼道。
“啊?几……几房?”
“一房不够吗?”陈四的脸色愈发难看。
事情干得有点纠结,自己的女儿是李家正妻主母。
万千宠爱独系一身,夫妻感情也正是浓情蜜意之时。
这个时候主动给女婿张罗媵妾,去争抢女儿的宠爱,这事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像是人干的事。
亲爹给亲女儿添堵,这种爹也是醉了……
李素对老丈人难看的脸色浑若未见,一本正经地道:“按制,县公之爵的媵妾由朝廷奉养,可以养八个呢!”
“每年殿中省都给发薪俸。”
“丈人您想想,朝廷帮我养,这是多大的便宜啊。”
“八个貌美女子白让我睡,这跟进青楼吃霸王鸡有什么区别?”
“而且还是合理合法的霸王鸡。”
“此鸡不吃,小婿寝食难安!”
听完,陈四额头微微渗汗,抬袖胡乱擦了一把,讷讷道:“贤婿的意思……”
“难道想娶八个?”
“这个……啊,你受得了吗?”
李素胸脯拍得啪啪响:“小婿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丈人您要对小婿有信心。”
“小婿有这个实力!”
说完李素还朝陈四扔了一记男人都懂的邪魅眼神。
陈四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
要不是这个女婿地位太高,大门外还站着两排如狼似虎的护卫,他早就一巴掌乎过去了。
八个媵妾进门,女儿以后的日子该多苦啊?
呸!
渣男!
看着脸色铁青却发作不得的陈四快步离开,李素站在门口露出了微笑。
老家伙吃饱了闲得慌,给他添一下堵算是无聊生活泛起的一点涟漪吧。
将老丈人亲自送出门,李素转身便回了内院。
内院一块绿意盎然的草地中央搭了一个简易的秋千,陈婉儿身着紫衫坐在秋千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神情有些憔悴,眼睛呆呆注视着不远处的一方池塘出神。
不知在想什么,满是幽怨之意。
李素站在不远处,静静看了许久。
生活太平淡了,往往不知不觉间忽略了夫妻之情。
原本浓浓的爱意被岁月洗涤冲刷之后,渐渐转化成了淡如清水般的亲情。
这种亲情比激烈壮怀的爱情更可靠,更踏实!
然而,它终究还是太平淡了,淡得有或没有都一样。
淡得仿佛半生岁月里只是多了一个搭帮合伙过日子的人。
像烟花绽放,经过最初刹那耀眼的璀璨后,一切激情消逝在无边无涯的黑暗里。
大多数的夫妻一辈子便这么过来的,李素也是。
不知不觉站在如此高的位置上,嘴上说着懒散悠闲,可总有无数的麻烦和待解决的事情等着他。
为国也好,为家也好,终归忽略了身边离自己最近的人。
轻轻地走上前,陈婉儿仍沉浸在自己的愁绪里,未曾发现他。
李素又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只恨咱家池塘太小,载不动夫人这许多愁啊……”
陈婉儿一惊,见李素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的身后,自己却未曾察觉。
陈婉儿俏脸微红,急忙见礼。
“妾身慢待夫君了,夫君勿怪。”
李素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摩挲。
陈婉儿的手有些冰凉,指端也有点粗糙。
原本一双洁白如玉的纤手,这些年为了操持这个家,也憔悴了不少。
李素心中泛起感动。
她的心里,满满的全是他。
为他想,为他忧。
为他生,为他死!
这样的女人今生竟与他共结连理,李素何其幸哉。
捧起她的脸,李素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
陈婉儿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很可爱。
“啧啧,这小脸愁的,做一碗黯然销魂饭都足够了。”
“有什么心事跟夫君说说吧?”
闻言,陈婉儿垂下头,轻轻道:“妾身哪有心事,夫君刚晋了县公,妾身沾光也升了诰命,咱家正是欣欣向荣之时,妾身高兴得很呢。”
李素笑道:“高兴得鼻子眼睛都拧成一团了,这高兴的模样倒也少见。”
陈婉儿忍不住捶了他一记,嗔道:“夫君又笑话妾身……”
李素叹了口气,道:“刚才丈人来了,你应该知道吧?”
陈婉儿点点头:“是妾身请他来的。”
李素眨眼:“纳媵妾的事也是你的意思?”
陈婉儿犹豫片刻,又点点头:“夫君已是县公了,家里却只有妾身一个……”
李素打断了她的话头,道:“莫说那些大道理,我只问你,夫君若真的纳妾。”
“你心里果真快活吗?”
陈婉儿俏脸一白,接着幽幽叹了口气:“妾身快不快活不重要,夫君是个有本事的人,十八多岁便封了县公。”
“咱家已是长安城的高门权贵之家!”
“夫君如此年轻,又居高位,正是李家开枝散叶之时。”
“妾身虽与夫君成亲数年,可至今未出子嗣,长安城许多权贵女眷都传出闲话了。”
“妾身知道夫君的情意未变,可妾身却实不知该如何自处……”
李素皱眉道:“咱家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与别人家何干?”
“各过各的日子,为何要在意别人的闲话?”
陈婉儿眼圈一红,道:“过日子不是出家,咱们终究在红尘里。”
“如何能不在意别人的闲话?”
李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