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敬宗点了点头:“不错,这不是传言,是事实!”
李义府神情复杂地道:“若论储君最佳的人选,朝中上下一致觉得太子殿下胜算最高。”
“毕竟他本来就是太子,又符合法度。”
“李公爷却拒绝了他,难道太子殿下……”
许敬宗摇摇头:“我说过,李公爷所思所想,非常人能揣度!”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只能说他的选择便是我的选择。”
“而且我相信他,因为他的选择从未错过!”
“至于李兄你……呵呵,三思而行吧。”
“毕竟,我可是跟随他对年的人,又是东林学院教习。”
“我与他的关系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而李兄你,终究差了一层……”
说完,许敬宗矜持地笑了笑,神色却颇有几分得瑟。
他与李素的这层关系是他炫耀的资本,也是他职场上的护身符!
李义府眨了眨眼,忽然福至心灵,神情一整:“论起关系,许兄有所不知。”
“前日我闲来无事,在家翻了翻族谱。”
“无意中发现,原来李公爷竟是我李家五服之外的族人……”
“啊?”许敬宗大吃一惊,愕然盯住李义府。
脑中瞬间闪过一道念头,不是为李素和李义府的关系吃惊。
而是震惊于李义府的脸皮厚度……
李义府浑然不觉许敬宗的古怪表情,仿佛宣布真理般一本正经地道:“不敢欺瞒许兄,李公爷确实是我李家的族人。”
“嗯……失散多年了!”
说着,李义府忽然惊觉此处应有泪光,于是抬袖做拂泪状:“许多年前,我李家本是陇西门阀之一,族中子弟数千,分支众多。”
“后来隋朝暴政,生灵涂炭,我李家亦如水中浮萍。”
“随波逐流,终于渐渐落没,泯于世间。”
“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寻找当年失散各地的族人,蒙天之幸,终于找到了李公爷这一支。”
“按族谱上的辈分,李公爷算起来还是我的族叔辈呢。”
“……我,好开心!”
许敬宗:“……”
许敬宗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好想狂扇他耳光的心情是肿么回事?
脸皮这么厚,怎么扇应该都不会疼吧?
不仅无耻,而且还为他的无耻找到了理论依据,有板有眼的,令人无法反驳……
许敬宗自问自己已算是段位极高的无耻之徒了,但跟眼前这位农学少监比起来。
自己简直就是个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萌宝宝……
“呃,李兄且住,这个……”
“许某听说李兄祖籍河北,后来迁居蜀中。”
“为何又成了出身陇西?”
李义府翻了个白眼:“刚才李某不是说过了吗?”
“失散了啊!”
“何谓失散?当然是四海飘零,各自为家。”
这就死无对证了,除非把李义府的祖宗们挖出来验DNA……
许敬宗点了点头,道:“许某明白了,要不李兄亲自当面跟我那李公爷认认亲?”
李义府神情一滞,干笑两声。
吹吹牛皮可以,玩真的可要好好思量一下。
莫名其妙给李公爷找了个祖宗回来,以李公爷的脾气,怕是会下令护卫将他绑结实了扔进河里一了百了……
与此同时。
另一边,权贵们的热情令李素有些难以应付。
一波朝臣热情洋溢的见礼招呼过后,另一波皇子们又围了上来。
“啊呀呀,李贤弟,想煞为兄也!”
忽然,一道矫健的身影窜了上来,一把拽住李素的胳膊不停的摇晃。
李素吓了一跳,扭头望去。
却见吴王李恪一脸喜相逢的欣悦之色,拽着自己的胳膊死不松手。
看到来人,李素急忙见礼:“臣拜见吴王殿下……”
还未躬下身,便被李恪托住了胳膊,礼也没法行了。
“你我兄弟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反倒显得生分了。”
李恪拍了拍他的肩,上下打量了李素一番,慨然叹道:“一别这么久了,贤弟愈发丰神俊朗了。”
李素疑惑道:“听说殿下被赶出……咳咳,上任安州刺史,回到封地去了。”
“何时回的长安?”
听到这话,李恪神情顿时变得落寞,幽幽一叹:“今晚你我兄弟重逢,本是喜事。”
“贤弟何必问这种扫兴的事?”
李素眨眼:“被陛下召回长安……应该是喜事吧?”
李恪叹道:“召回长安固然可喜,可召回的原因……”
“你在封地嗑五石散了,还是强抢民女了?”李素追问道。
李恪一滞,不高兴地道:“愚兄在你心里难道这般不堪么?”
李素急忙道:“殿下恕罪,臣失言了。”
李恪无奈一笑:“你知道我的封地安州,其实是一个土坷垃城,百姓不过数万。”
“有姿色的民女更是凤毛麟角,教我从何抢起?”
闻言,李素恍然,原来不抢民女是因为无女可抢。
李恪颓然道:“既然无法纵情声色,只好寄情于山水。”
“于是我在安州终日进山打猎,偶尔策马狂奔,不小心那啥……踩坏了百姓的一些庄稼农田。”
“被城中御史参劾,父皇一怒之下,便将我召回长安城眼里训斥。”
李素再次恍然,简单的说,眼前这家伙简直是个祸害!
祸害完长安又祸害地方。
长安容不了他,地方也容不了他,李世民很有可能考虑过要不要把这个皇子扔井里以谢天下……
略过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李素问道:“看来殿下要在长安城久居了?”
李恪神色颓然,眼中却闪过一丝喜意,一脸矫情地点点头:“不错,这次在长安少说要待一年半载吧。”
李素目光闪烁。
如今眼看储君之争即将要明面化,太子、晋王等诸皇子对大位虎视眈眈。
李恪在这个时候被召回长安城,不由得李素不怀疑。
难道是李世民想把长安城这滩水越搅越浑?
还是李恪对皇帝的位置也有想法?
想到这,李素心头愈发沉重,水越来越浑,李治争位的难度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