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大惊：“什么情况？我家泰山是老实巴交的买卖人，对谁都是笑脸相对，怎会扯上官司？”
闻言，许敬宗苦笑一声：“下官也觉得不对劲，可他确实吃上官司了。”
“如今已被打入了刑部大牢待审，就昨天生的事。”
“你岳母急得不行，本想找去找侯爷您，可是那时你皇宫内，她也进不去。”
“后来便找到了下官，给下官报了信。”
“下官微微一查，此事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李素：“……”
李素深吸一口气，短暂的震惊后，此刻他已镇定下来了。
麻烦来得猝不及防。
“到底怎么回事，还请许大人详细道来。”
许敬宗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昨天刑部差役来东市拿的人，除了你的泰山以外，茶叶店里的几名管事和伙计都被锁拿了。”
“说是你泰山卖的茶叶喝死了人……”
李素顿时无语：“这不可能！”
炒茶法是李素亲笔写下的秘方，然后交给了陈四。
炒茶这东西，后世普通人家里谁没有个一两斤常备？
除了翻炒烘烤，里面根本没加过任何东西，纯天然的茶叶怎么可能喝死人？
许敬宗看着李素越来越铁青的脸色，叹道：“李县侯，不管可不可能，事情毕竟生了。”
“昨日你泰山下狱后，我急忙去刑部打听了一下。”
“半是仗着监正的身份，半是攀着以往的交情，才从刑部一个员外郎嘴里套出了一星半点案情经过……”
说着，许敬宗无奈道：“这事啊，很麻烦，不光是喝死人的事。”
“侯爷您家泰山去年年底买下东市的那家店铺，作为茶叶店来经营。”
“那家店铺位于东市最热闹的地方，铺面很贵，当时您家泰山的钱财几乎全部押进了茶叶里面。”
“所余不多，于是便跟那店铺的主人商议妥当，言定三年内付清店铺本金利息。
“那店铺主人居然答应了……”
“侯爷您也知道，茶叶这东西，还未曾普及开。”
“如今大唐人喝这东西无非尝个鲜，多数人喝茶还是习惯以前的老法子！”
“所以这几个月，您家泰山的买卖其实并不太好，勉强保个本而已。”
“那店铺主人见你泰山的生意不太妙，担心你泰山还不上买店铺的钱。”
“于是突然反悔了，说是必须半年内把钱交齐，否则收回店铺！”
“您家泰山恳求多次，后来最近这两次您家泰山不知道是不是上了火，竟与那店铺主人吵了起来。”
“似乎吵得很激烈，差点动了手……”
听完，李素疑惑道：“这与人命官司有什么关系？”
许敬宗盯着李素，一字一句道：“因为你泰山卖的茶叶，喝死的人正是那店铺的主人！”
李素：“……”
阴谋？？
喝茶能喝死人，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荒谬的说法。
稀里糊涂的，一口茶能把人喝死，若说这里面没有内幕，李素情愿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确定是喝茶喝死的？”李素沉声发问。
许敬宗点头：“刑部仵作验过了，说是中了毒。”
“那晚店铺主人没吃饭，只喝了一碗茶，所以您家泰山卖的茶便成了最大的嫌疑。”
“不对，不能说嫌疑了，若是找不出线索证据为您家泰山平反，那这桩人命官司铁定要扣上了！”
“店铺主人不是跟我老泰山有过节么？”
“不但吵架还差点动手，他怎会去我泰山店里买茶叶？”
闻言，许敬宗苦笑道：“侯爷，这个……跟您家泰山有过节，但跟茶叶没过节。”
“当初开茶叶店时，二人的关系还是处得不错的，您家泰山前前后后也送过不少次茶叶给他喝。”
“而且这茶叶邪性很，喝着喝着就有了瘾头，哪怕后来二人关系恶劣了，但喝茶这习惯却一时改不了”
“整个长安卖茶叶的，也就陈氏茶行独一份了。”
“现在人家喝死了，刑部不找他还能找谁……”
李素点了点头，神情愈发阴沉。
怎么说呢，老泰山陈四欠了别人大笔的钱款，二人因钱还吵过架。
关系搞得很恶劣，要死不死的。
正好这个节骨眼上喝一口茶便蹬了腿……
在刑部办案的差役眼里看来，此案既有前因也有后果，而且做案动机也有非常明显！
一眼看去，这根本就是一桩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杀人案。
动机、证据、人犯，样样俱全。
半天时间就能落供签押结案，打入死牢只等问斩的那种。
“苦主家人怎么说？”李素问道。
闻言，许敬宗叹了口气：“苦主家里已在搭灵台办丧事了。”
“今早我去过一趟，家人就四个字，杀人偿命……”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听完，李素揉了揉额角，头很痛。
有种走在大街上，忽然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中脑袋的倒霉感觉。
一直躲着麻烦走，没想到麻烦还是主动贴了上来。
毫无预兆，毫无防备！
不管怎么说，李素先相信陈四绝不会下毒杀人。
或陈陈四有着商人惯有的精明市侩，甚至趋炎附势的毛病，可他绝没有胆子敢杀人。
李素可以肯定，老丈人是冤枉的。
当然，这桩冤案若落到别人头上，冤枉也就冤枉了……
一个没有依靠没有背景的商户，本来处处被人瞧不起，再背上这桩人命官司。
只要过堂一审，官老爷先便先入为主觉得并无冤屈。
有了主观的偏向意识，再上几道刑具一逼，老泰山陈四那德行也不是什么视死如归的壮士。
很容易便屈打成招……
落供签押之后，案子就成了铁案，再也翻不了身了。
不同的是，他是李素的岳父，一位被封县侯的年轻权贵的亲家！
泰山有难，李素不可能视而不见。
“许大人，要去一趟刑部。”李素喃喃道。
闻言，许敬宗叹道：“刑部不好通融，昨日我费尽了力气。”
“连官职都搬出来压人了，才从一个员外郎嘴里听了一星半点！”
“我说要去刑部大牢探望人犯也被拒绝了，刑部的意思我也看出来了，他们想尽快把此案定为铁案。
“无法翻身的那种！”
“侯爷，下官敢肯定，这里面绝对有阴谋，针对的不是您的泰山，而是……”
“是我对吧？”
李素自嘲一笑，摆了摆手：“不管怎样，我还得去试试。”
“毕竟是婉儿的父亲。”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