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这样,那将军应该还挺伤心的,估计此后也不会轻易相信女人了。”我喃喃道,这就能解释通为什么他跟别的女人育有一子之后还能心悦同性之人。
人生初恋毁于美好,在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相信爱情的时候恰好发现了安澜之不同于世俗女人之处,于是觉得自己既然走不通男女之路,男男之路应该也会很好。
我在脑中将那段故事续下去,不禁觉得自己简直是推理高手。
“你爹后来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你清楚吗?”我问苏子皓。
谁料到他一听这句话十分激动,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难过,语气激动,“你说我爹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我哑然,原来这小子不知道啊……糟了……闯祸了。
“你爹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我也不清楚。”
无论如何不能再进行下去这个话题了。
苏子皓“嘁”了一声,小嘴嘟囔道:“话说到一半真烦人。”
“行了,你也给这吹风吹够了,是时候该回去了。”我催促他赶快跟我回去,伸手去拽这小子的时候怎么也拽不动。
“卧槽,你这小子是石头做的吗?这么沉?”我尝试推着他走,发现他还是一步都没有挪动。
此时他脸上还洋溢着得意和沾沾自喜,看着我吃瘪的样子更多了几分戏谑,“像你这种废物还想把小爷弄走,等你能抬得动小爷的时候,小爷就跟你走。”
我这个暴脾气,“你说谁废物呢!”
“你说谁废物?”
那阵清冷的声线盖过我的声音,略起的波澜中带着一丝预警。
我对这个声音十分敏感,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幻听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可是当那一阵风飘过我额间的碎发,带来的那股飘香让我的眼神迷离,就在我的前方,一身白衣的男子向我们走来。
他手放在背后,面色皎瑕,弯弯的桃花眼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笑意,那道光就那样留在我身上,直到他从我眼中寻觅出一丝慌乱,嘴角的笑才弯起。
“子皓,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终于将目光转移到我旁边那个少年的身上。
我不明所以的也看向少年。
苏子皓看清来者是谁,匆忙的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毕恭毕敬右手顶着左手的拳头,半弓腰,“干爹。”
安澜之应了一声,说道:“干爹告诉过你,不许对人这么无力,你应该对他道歉。”
他笑着看我,眼泛涟漪。
我:???
这又是什么情况?干爹?尼玛啊?什么时候安澜之是他干爹了?他不是一直很苏向云过不去吗?怎么又成了苏向云亲儿子的干爹了?
此时我很想有人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这帮人把逻辑关系搞得越来越复杂了,跟我当时看的那本小说完全不一样。
剧情变了,人物增多了,就连这人物关系也莫名其妙的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苏子皓不情不愿的踢了一下我的脚踝,安澜之呵斥:“子皓!”
他听话的收回了脚,心虚的将手背在后面,然后含糊的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哈哈?”我现在哭笑不得,这种局面弄的我十分尴尬,一时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安澜之,毕竟我刚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二是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安澜之是苏子皓的干爹?这个信息量也太大了,我上一个八卦的内容还没有消耗完,又来一个重磅消息。
“看来阿巡原谅子皓了,子皓过来,到干爹这里来。”
苏子皓踢踢脚下的杂草,轻盈的跳过去,直接抱住了安澜之的大腿,用着酥酥的声音撒娇的叫道:“干爹。”
“有些日子没见,子皓又长高了些,这身装扮到有些大人模样了。”
“干爹,你可是有月余没见子皓了,子皓当然长高了,瞅瞅,我还变帅了呢!”他拍着自己的小脸蛋,笑容如花,“书塾里的夫子说子皓进步很大,不如干爹考考子皓。”
“甚好。”安澜之严重含着宠溺,揉了揉苏子皓的头,我瞅着他眼里的真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干爹待会儿再考你,现在干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安澜之看向我,我深感不妙。
“难道干爹来不是专门看子皓的吗?子皓好伤心。”没想到这苏子皓撒起娇来竟是嘤嘤乖,跟苏向天的性格完全是反着来的。
“子皓最乖了,等干爹处理完一些私事就带你去山头练剑。”
“真的吗!”他一听说安澜之要带他去练剑,就激动的跳了起来,在确定安澜之的眼神后,乖乖的蹲到了一旁。
安澜之身上的白色雕衣是新做的,上面的花纹偏向异域风情,绣出这花纹的材料用的也是异域向金武进供的蚕丝针线。
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些,当然是我这王府的时候看见了那些绣娘正一针一线的缝制。
安王府有专门做衣服的绣娘,因此安王府的衣服在外是买不来的,独一无二的绝款。
他定在我的面前,与我只有几步距离,我能感觉到卷来的那股茉莉飘香渐渐的在我周围扩散开来,化成雾气氤氲我的眼眸。
等到四周雾气蒙蒙,安澜之那张脸反倒更清楚了。
他动了动略带血色的薄唇,“阿巡怎的又要逃跑?难道是责怪本王让你在雨中罚跪?”
“呃……王爷……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解释?”他挑眉,“解释你为何跟着苏将军跑了吗?呵呵,要不是本王亲眼所见你心安理得的住进将军府,还真以为你是被苏将军强掳回府。阿巡这做人做的不圆滑,怎么要跟苏将军联手整治本王还被本王戳穿了呢?”
他话里有话,我自然清楚他是在责怪我跟苏向云所做的勾当,虽然我们俩那计划也不算是勾当,到目前为止连个成型的计划也没有,唯一的变化就是我从在王府寄人篱下的生活转到了在将军府寄人篱下的生活。
而我在青楼的那几日,算起来也是寄人篱下。
“王爷,你能给我留点情面吗?小孩子还在这呢。”我希望他口下留情,就拉苏子皓当挡箭牌。
谁料到挡箭牌不愿意了,他气鼓鼓的嘟着脸,“我才不是小孩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小爷不在意。”
猖狂。
见安澜之也不管,我尴尬的扯了下嘴角,“那个王爷啊,我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理由都显得很荒唐,我跟将军走这件事是不是自愿的解释出来都会让你生气,可是我言巡是我自己的,我做任何的决定不管好与坏,后果都是我一个人承担,所以我希望王爷您不要过度干涉我的生活。”
“我干涉你的生活?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言巡,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和你现在这幅表情真的让本王愤怒。本王真心待你,你却视而不见,你现在已经习惯把我给你的真心压在脚下,你一边享受着我对你好带来的快感,一边又将我拒之门外来表现自己的清高。你果真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他咬着牙说完这串话,眼眶红润,但是他王爷的那副姿态依旧高傲,即使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情极为痛苦,但是那种痛苦在有旁人的时候他丝毫不会展露,会全部藏在心里。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答应过你。”我觉得自己从穿书后几乎一直都跟安澜之保持距离,我跟他之间从未有过越界。
“你现在不承认本王了?从一开始?从哪里开始,你在山间林子那条道里拦截本王的马车,逼本王就范当你的压寨夫人那里吗?”
他向前挪了一步,眸子愈沉。
“你逼我跟你成亲,你逼我留在寨子里不能外出。可是言巡,你不是失忆了吗,怕是之前的事情你一件都不记得了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来帮你回忆一下如何?”
我瞳眸涣散,随着安澜之所说的事情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脑海中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拼凑,他讲的也没有那么声情并茂,但是却让我代入感极强,我的心就跟一根麻花拧巴成解不开的死结一样,一时之间难以喘息。
“本王说有点冷,阿巡便去旁边山上打了一只上好的红狐说要扒掉红狐的皮毛给本王做顶帽子,结果那顶帽子还没做好,阿巡的手已经比红狐的毛还要红艳。”
“后来上元节,本王想回城里看花灯,你不肯,怕我进宫找皇兄然后就回不来了,但是看我抑郁寡欢,你让手下连夜赶制了一百盏花灯挂在寨子里,那也金武城中灯火通明,而金龙寨里也灯火通明。”
“再到后来,你割了半山的木梨花编织花篮向本王求亲,你说:木梨花清纯质朴,你对本王的爱永远也是如此。”
他说着说着有些哽咽,白净的手指从腰间抽出折扇,然后将折扇捏在手中,十分用力,而后直接挑起我的下颌。
我一时之间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他摆布,我那双眼睛已经有些水润,但是当我看见安澜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气的时候,我的全身也为之一颤。
他的语气突然从温柔变得冷冽,就像是从春光灿烂立马转成了严寒冬日,他瞪着我,那目光中流露的不再是对我的宠溺,而是对我无尽的失望。
“本王说了这么多,不止是说给自己听的。言巡,你变了,你对本王的爱变了,你若是还如从前一样爱着本王,你断不会做这些令我伤心难过的事。我累了,可是我还是不想放过你,本王可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真心付水东流。”
他顿了顿,眼神更加坚定,“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被本王杀死,二是老老实实跟本王回去,永远不离开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