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甚?”
安澜之冷漠的声音砸进我的耳朵,我觉得浑身就跟被魔咒禁锢住一般无法动弹。
“王爷,还有件事我一直在骗你。”
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我能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就无所谓安澜之之后对我有多么仇恨。
他没有说话,但是表情似乎在酝酿某些情绪,就在我有些泄气的下一秒,他轻轻启唇说了句,“本王现在不想听你的胡言乱语,有什么事情等本王心情好了再说,还有你别想着逃出王府,如果你真的能轻易地离开这个地方,那就是我真心想要舍弃你的时候,我相信阿巡应该知道本王心里想要的什么。”
我松开了手,任他潇洒离去。
黑夜。
凭借我今日所看安澜之和小侍卫的穿着,再加上屋外呼啸的凉风,大致可以判断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金秋。屋里的紫砂香炉里燃着香料,那股味道我说不上来,反正我闻着只想打盹。在他刚点燃没多大会儿,我就给他熄了,这才感觉清醒了许多。
我刚刚意外从床下翻出了一本旧书,上面落满了灰尘,就躺在床下的蜘蛛网旁边,幸好我没有看见此生最怕的蜘蛛生物,不然就算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趴在床下徒手勾书。
我用手拍了拍书的封面,结果封面上的灰尘还没有完全打掉,我的手心就成了灰蒙蒙的一面。
微弱的烛光看得我两眼犯疼,我揉着眼睛,看着手里这本蓝书,上面的字体不仅小而密,更多的是古代繁体字,我能看懂就怪了。
不过我可以凭借仅认识的几个字判断语境,粗略的阅读文章的大致内容。
这竟然是一本志怪小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王府看见这种东西,据我保留的印象中,安澜之应该是最排斥神明鬼神之说理念的人,也因为这点观点跟他的皇兄—当今的圣上产生很大的代沟,不然也不会在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看来私下的安王爷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可是为什么我越看这本小说越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这他妈小说内容讲得全是爱情啊!人鬼情未了的绝美爱情!安澜之天天在府里就顾着研究这些了吗?怪不得皇上说他玩物丧志,真是一点都不亏。
安王爷,真是想不到啊!原来你好这口。
当我意外翻到书里夹着的几张纸条时,展开后就瞧见了每张纸条的右下角都写着我的属名,我就知道这一切铁定是场阴谋,盗用我名字。
纸条的内容虽然我也只能看懂一半,但里面的莫名其妙的肉麻让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将唯一能顺利读出来的一句翻译了出来。
“若你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这他妈不是青春伤感文学吗?
王爷年少无知的时候还是个非主流头子吗?
我一言难尽的将这张纸条重新折好塞进自己的腰带缝隙中,这可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除了这张纸条,我还悄悄往里面塞了一把翡翠玉梳和我费了老大的劲从铜镜上留下的鎏金装饰物,一旦我真的从王府里逃出来,这东西当掉最起码能保我一阵子衣食无忧。
我将其他看不懂的纸条塞入自己腰间的香囊中,我不知道自己腰间的流苏香囊是什么时候系上的,从他这次清醒这东西就在了。
不过系这个香囊的人我动动脚趾头都知道一定是那个安王爷。我把玩着这个香囊,瞧着这上面的精绣的那只小鸟虽然看不出种类,但针脚处却没有一丝粗糙,就连刺绣用的线都是上等货。
管他呢,万一到最后真没钱了这香囊也能当个应急的货物。
我躺在床上盯着淡红的绣花窗帘,这屋里的任何一处装潢都令人感觉素雅却又富贵,这种矛盾的搭配让我不禁觉得王爷要是去现代估计就是某个艺术流派的顶流设计师,瞧着独特的装修风格,真是没得挑剔。当然我说的是反话,我总觉得在这种装修的屋子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总之就是我不喜欢。
我正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扯着一旁的金丝蚕被往自己身上盖,突然一阵光滑的触感还带着余温盖上了我的手背,我吓得直接翻滚下床,在地上也打了好几个滚。
“他妈的。”我脏话直接脱出口,但是双眼中的惊恐却表露无异,这个屋里除了我莫非还有别的人在?
“主人。”一声清脆爽朗的少年音传入我的耳朵,我抬眸一看,眼前一名穿着莲青色锦服的少年正单膝着地,拱手的样子毕恭毕敬,我让他抬起头来细看他的脸,发现他的这张脸同他的声音一般干净无暇。
白玉般未经尘事沾染的脸颊似乎偷了夕阳的半抹红晕,也浅淡的余留在他的薄唇间,眼睛就像是绽开的梨花般纯净,微勾的眼眸丝毫没有邪魅之气,反而流露的更多是令人怜悯的感觉。
一头黑丝云簪挽起,从头到尾一身的装扮都十分的简单。
这一切也尽收我的眼底,我吸了口口水,不禁再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男人身份。
“你是谁?”
应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过一下的,不过我感觉自己真是自己看过的小说里穿书最倒霉的一个了,除了知道大概的剧情外,连点原主的记忆都没留下,简直是半瞎子摸黑,真是举步维艰啊!
少年开口,“属下云沉,护主来迟,悉听少主惩罚。”
我丝毫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到软绵绵的感觉,反而我越瞧着这水嫩的小脸越想上前掐一下,瞧瞧究竟能不能掐出水来。
满脸的胶原蛋白呦,真令人羡慕。
“你叫云沉?”我这不是失忆,是自己从来没用过这段记忆,但是吧,总得让人家小男孩有点戏份多点台词。
云沉这个人我是有印象的,在原著里一直以护主的犊子自称,忠心是够忠心,但好像结局不太好。
我对全书的了解度只停留在三分之二的位置,后面三分之一的时间乃至页数都用来跟作者理论了,结果还没有pk出结果,我就进入这被自己批判的烂书里了,也不知道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偏偏让我来这个倒霉的时空里走一遭。
我看见云沉半张的嘴唇微抿了一下,脸上纯澈的表情多了几分疑虑,“少主您不记得我了?”
“我失忆了。”
果然还是失忆这个理由最好用,虽然骗不过那该死的王爷但是肯定能骗得住这个小白兔。
“属下对不起少主,甘愿听从少主责罚。”
“你觉得在这个地方我惩罚你合适吗?快,把我扶起来。”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闪着腰了,我以为原主这身板究竟有多好呢,还不是跟我一样年轻就腰酸背痛。不过到有一点我挺好奇,好歹原主也是个山野盗贼的头头,怎么就不会点武功了。
原本我今天想直接踹门轻功而逃,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连抬腿都费力,就怕还没走出这个院门,安澜之一个人就能直接给我反手抡死。不过安澜之那人看着也柔柔弱弱的,大家的实力应该不相上下吧,都是半吊子程度。
“少主为何被困于这个地方,属下找遍了整个皇宫和王府都没有发现少主的踪迹,最后偷偷跟着安王爷的马车寻到了这个地方。”
“你说什么?这里不是王府?”我一直以为安澜之把自己困在了他的府邸,毕竟那里都是他的人,我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不是。”
我平柳眉向下横竖,“那这个鬼地方是哪里?装修的这么豪华我还以为是王府呢?操?!这家伙给老子坑蒙拐骗到了什么荒郊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快快快,小沉子,快带我出去,去哪里都好,不行就回我们的山寨。”
“少主。”我看见云沉的脸上有些作难,“山寨已经被官兵封了,摇兮哥哥他们也都被抓进皇宫了,云沉去求山敦大哥帮忙救少主你们出来,结果连山敦大哥也被困在皇宫里了。”
我这才看见他脸上流露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委屈,我揉着自己的老腰顺便搓了搓他的头,将壶里已经变凉的茶水给他倒了一杯。
“小沉子不必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等老子逃离了这个鬼地方后被他们都救出来,到时候我们从那不要脸的皇帝手里把我们的家园夺回来,该算的账一点都不能跟他们少。”虽然我没有什么实力,但是我喜欢空口说大话啊!先鼓舞士气,然后让被鼓舞的人上阵才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家。
此时小云沉已经被我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了,他疯狂的点着头,脸上那副坚毅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带我冲出这个地方直奔皇宫解救我的那帮小弟兄,不过我对那帮小弟确实也没什么感情,毕竟初来乍到连面都没见过。
不过那个摇兮,这个名字听着倒还耳熟,突然我眼前一亮,抓住小云沉细嫩的手腕一脸欣喜,“摇兮是不是就是那个金武城第一美男?”
“少主糊涂了啊,摇兮哥哥不是金武的第一美男,第一美男是安王爷啊!”
虽然我有点失望自己的小弟不是第一美男,不过安澜之这幅天赐的小白脸长相也确实担当的起第一美男的称号。想起安澜之那种半纯半欲的脸,我就忍不住觉得心头燥热,于是我给自己也到了一杯凉水。
水刚卡在喉间,我就听见云沉用着更为无邪的声音说道:“少主,你不知道当时安王爷为了救你打算自毁容貌下嫁驽人,幸好被云摇哥哥拦下来了,不然后患无穷啊。”
我心里更加迷茫了,原作里那一段安澜之被迫与驽人联姻的事情不是皇上旨意吗?怎么变成为了我委屈求全了?这剧情已经全乱套了,难道云沉的出现就是为了告诉我安澜之对我情根深种吗?不过很抱歉,他爱的那个人恐怕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摸鱼青年—言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