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他?
我实在很难想象我穿着红色的嫁衣头上戴着金边红头巾跟他拜堂成亲的样子。
都怪现代社会电视剧的引导,我脑中立马浮现的画面就是这样子的。
作为一个大男人我也不好遮遮掩掩,面对这种愚蠢的选择,我当机立断的说:“我不可能嫁给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已经能猜想到安澜之接下来的举动了,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最不济就是再将我禁足。反正也出不了王府,无疑是府内活动范围大小的问题。
安澜之那双如同清水和蓝天结合般的净眸突然浓色加深,心里的想法随着表情展露出来。空气静止在我们两人之间,我觉得此时如果呼吸声稍微大点都是罪过。
“本王问过你许多次,可每次你都要伤我的心。为何你连骗我都觉得是负担,言巡,本王不就做过那一件坏事,为什么你的态度总让我觉得我杀了你全家。”
我的心突然被他的情绪带了过去,嗓子就跟吞了绣花针一样说不出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对我的斥责。难道我心里真的觉得安澜之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跟原主之间的仇恨本就不应该我一个外人插手,我更没有资格去替原主做决定。要说我究竟讨不讨厌安澜之?亦或者我对他有好感。
这没有明确的答案,我只能觉得各执一半。
抛去本来的关系来说,我在安澜之府里吃香喝辣了一个月,确实没有受到苛待。虽然这个人偶尔会有些神经质,但毕竟他对我和对我的小弟们都不错。
要说讨厌,我只是厌烦他想要把我当作一只听话的金丝雀养在身边。在他眼里,外面的一切对我都是威胁,唯独这王府在他的掌控下我才能苟活至今。可他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也不会猜到这个问题──当时醒来的根本不是他的言巡,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言巡。
“王爷,有些事情你不必太执拗的,我对你的看法不会影响到你的财运也不会影响到你正常的生活,我不过就是你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如果你执意把感情看的太重,怕是成不了大器。”
我说这段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直视安澜之的眼睛,因为我能够感受到他眼眸中的寒气如同一把利剑,在我身上凌迟。
我想着一定死定了,在看见安澜之起身时,我就知道肯定死定了。
于是我微阖双目,透露出一丝悲凉。或许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但是我还是有股莫名的自信──安澜之不会杀我。
一声狂笑刺痛我的耳膜,那笑中夹杂着悲凉,更多的是失望,就像是精神患者终于失去了自己最后一跟救命稻草般绝望,他们在坠入深渊的时候只会用笑掩饰自己心里承受的所有痛苦。
安澜之跟他们不同,他的眼前不止于苟且我这个草包,还有大好的前途和光明。
一个王爷,如果只被儿女情长所羁绊,他担当不起皇家生来的责任。
“言巡啊,我真是小瞧你了。”
我知道这句话不会是好话,但是我还是脱口而出:“王爷言重。”
“怎么?我现在连夸你都不成了?难道你这个可有可无的人连让我提起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这句话满是讽刺,扎的我心疼,我干脆一句话不说。
“本王三番五次的放下身段求你欢心,到头来也只还你一句可有可无。好一句可有可无,本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除了狼心狗肺,你言巡的心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从没想到从他嘴里会听到如此狠毒的话,与他那副白净的面貌完全不符。面像如同茉莉花般温暖,说出的话却像地狱妖姬般杀人于无形。
我这个金刚般的心脏终于受不住安澜之如此的嘲讽了。可我又不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毕竟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作的,此时低头岂不是显得我太过于愚蠢。
很好…照这样下去我很快就可以离开王府了…
跟安澜之割断关系不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吗?远离王室的纷争回到原主最初的生活,重建山寨不是我应该完成的使命吗?完成言巡应该走的人生轨迹成为山大王之后我不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地方了吗?
至于原主,我已经不相信那场梦境是真实存在的了。或许原主早就被陷害而亡,魂魄游荡于人世间最终坠入轮回。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的自私只是想把接下来的生活过好。
安澜之彻底失望了,他背过身子,沉重的说出一句话:“你走吧,本王这次不会再拦你了。”
他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能听出来他微弱的气息,这是内心痛苦的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应该开心了,这跟我预料的结果一样──他赶我走,这是必然的事。
是我先开头把狠话撂下,自己的人设已经抛出了,至于崩不崩全看自己的造化了。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我只能强忍着泪水吞下自己捡来的硬馒头。
“好,我走。”
我刚打算从柜子里拿出包裹收拾衣物,安澜之就一把夺下我手里的那块粗布,他的眼眸如冰霜,“你现在用的任何东西都是本王给的,你要离开王府就不能拿走王府的任何一件东西。”
我有些委屈,想到自己身无分文,我知道自己离开了王府怕只能乞讨为生。
“王爷,你知道我现在很穷,不如这衣服你就当我借你的,到时候等我攒到钱定然双倍还你。”我希望安澜之能够最后善良一点,给我们二人的过往留下一个好的结局。
“借?还?从安王府出来的东西岂有借的道理,本王既然不愿意把这东西自然有本王的道理。”
“王爷…”我装作楚楚可怜。毕竟我是真的离不开这些身外之物,用通俗的思想来细想,我离开了这些身外之物,我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的只能等死。
如果我有自己的资金,我真的会头也不甩的离开,只可惜我还没有如此傲骨的心智。
“本王说了,不许你带走。因为…你不配…”
他已然不愿意跟我多言,袖子一飒直接打开了紧闭的房门,迎来的侍卫似乎有要紧的事情要向他禀告,但很可惜我没有看见那个侍卫的嘴形,无法猜到他说了什么。
这个时候我竟然还有闲工夫关心别人的事,马上我就要成为没人要的地里小白菜了,在外面的腥风血雨也不知道有多激烈。
此时我只希望廊桥下能有一个空位置让我避风雨,对于即将到来的乞讨生活我真是十分抗拒,或许我能先去找个活干,包吃包住就行……
真没想到在现实社会中我连刷盘子都不愿意干的兼职在这里竟然成为了我的首选对象。
在安澜之安排的侍卫把我丢出去之前,我决定自己走。
这是我第二次踏出王府,第一次翻墙出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上元灯节,才能见识如此繁华的夜景。
白天的街道相对更加安静,几乎每个店铺的老板和小二都不愿意出来揽客,客人愿意进就进,不进就罢。日光下的投射将每个店铺装潢衬托的更加清晰,在夜晚所有的店铺点上彩灯都是一样的布景,但是在白天就可以分出个好坏来。
有的门面一看就高端大气,有的门面破破烂烂甚至连招牌式的字都被风雨侵蚀的掉了一角。
我晃过所有的饭店门口,从王府出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填饱肚子,又到了饭点了,那街道上飘荡的香味不禁勾起了我的食欲。
真是奇怪,之前在王府的时候虽然一日三餐会有下人送过来,但我从来不会主动觉得饿,但刚离了王府,我肚子就咕咕叫个不停。或许是他提前感受到我们之后要一同过吃一顿没一顿的苦日子了,于是随着我沉重的心一起颤抖。
得罪安澜之的下场或许就是这样,我现在后悔也没用了,那个王府从此跟我再没有关系,我只能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活下去了。
“言公子。”正当我饥肠辘辘快要直接抢劫路边烧饼摊老板的烧饼时,一声清澈又稚嫩的声音敲醒了我。
我猛然回头看见与我只有一尺之远的少年。说是少年大抵是看他那面像很显小。
“绾绾?”我从蹲着的石阶上站起来,腿脚有些发麻。
“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您,您好久没来醉仙楼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他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似乎两颊还凹陷出了两个酒窝。
我也有些高兴,不是那种见了熟人的高兴,而是在我饿的眼花的情况下,绾绾已然化成了一个移动饭碗,热腾腾的饭来了。
“叙旧煽情的情节我们先跳过,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迫不及待的拉着绾绾走到烧饼摊前,豪气的对老板说:“老板,十个烧饼。五个甜馅,五个咸馅。”
“好嘞!您稍等。”老板一看来大生意了,态度特别好。
“言公子这是?”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拍着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说:“带银子出来了吧?”我希望他不要回答我没有。
“带了,妈妈让我去素衣坊订购布匹,给了我不少银两,还剩了不少,妈妈说归我了。”
真是个好人。
我这句话完全是送给绾绾,至于他们醉仙楼的事,我可管不来,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住。
“那…把烧饼的钱付了吧。”我眨着眼睛看着绾绾,一脸真诚。
绾绾木讷的愣了两秒,然后傻傻的点头,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