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狱这件事情从我嘴里说出就好像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当我看见安澜之眼里那被诧异充斥的疑惑时,不禁有些心虚。
作为二十一世纪平等自由的公民,我对于古代的专制帝王制度永远无法亲身体会。
口出狂言也在情理之中。
“你觉得劫狱这件事算小事?本王给你几个破兵你就能把他们救出来了?真是做梦。”
安澜之正打算掩窗,被我一下子挡住。
我透过安澜之看向坐在床榻上的蒙面女子,心生一计,“王爷!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就去造谣!”
“你想要造谣本王什么?”
安澜之看向我的神色多了几分晦涩,在那晦涩之中不免又夹杂着几分警告。
但此时那警告对我来说不过是蚊虫叮咬之痛,反正我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被安澜之拳打脚踢,只是这安王爷看着一股文邹邹的阴阳气,应该也没那么大的力气对我拳打脚踢。
我用短暂的几秒钟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些,“你跟未出阁的姑娘半夜在房间里干嘛呢!你安王爷对外宣称是断袖,其实就是拿我当个幌子,指不定你这王府后院全是你养的小情人,日日夜夜的你的腰受得住吗?”
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长串,当我终于止住时,感觉到一股压迫的气息盖住了我原本就不嚣张的气焰,就像是气球没了气,此刻我就像个球一样无措,只要安澜之愤怒的踢一脚,我连自己滚到哪里我都不知道。
“你就这样想本王?”
“事实所见不正如此,那姑娘现在还坐在你的床榻上,你怎么解释。”
只要我足够胡搅蛮缠,就不信安澜之不被我说动。
安澜之身子微微侧转,看向床榻上的女子,“珑儿,有人说我跟你有一腿。”
蒙面女子的面纱被窜进屋里的凉风刮起,在我看见那樱桃粉唇的那刻我突然心脏跳动的很快。
但可惜风只将面纱刮起了一半,就被她重新捋直,垂下的面纱耷在她的脖颈处,那副模样更引人遐想。
只见她起身,一身紫罗烟灰散花裙上面用丝线勾勒出月牙蝴蝶的样式,虽然看似比较素净实际上衣衫处细致的阵脚工艺可是要比那些复杂粗略的花纹要麻烦的多。
我看见她向我们走过来,那两声轻笑像极了风铃谷坠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你怀疑我跟他有一腿?”
我立马慌了,对于这种声音好听长相又神秘,但猜测是个美女,面对美女我完全没有狡辩能力。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姑娘你是无辜的,一定是他威胁你是不是!他拿他王爷的身份威胁你?!”我尝试说服蒙面女子与我为伍,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女子跟王爷的关系并不简单。
“哈哈哈,你这山野小贼到挺有意思的,你凭什么认为王爷就是威胁我跟他在一起的,要是我主动的呢,我是自愿的呢,这岂不是你污蔑王爷了吗?”
我被她的伶牙俐齿堵的哑口无言,只见安澜之那双眸子也强忍着笑,但是在看向我的时候笑意顿时削减为冷意。
就在他目光跟我交汇的那刻,我似乎闻见了某种莫名的香气,这种气味我挺熟悉—薄荷草香,清新透凉提神醒脑,只是这种香气对我来说真的闻不得,但又很想趁机多吸几口。
毕竟在现代社会我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言巡,你知道污蔑本王的罪责吗?你难道想让本王亲自处置你才算满意吗?本王是不是断袖,有没有养侍妾的事情你难道不比我清楚?我跟你这段感情之间究竟谁当了背叛者还用我一字一句的说给你听吗?”
他的这一波反问说的我哑口无言,我似乎从中觅得了几分关键信息。不过看他这幅愤恨的表情,难道原主还有些秘密没有袒露?他跟安王爷之间还有其他的恩怨吗?
操!
我原本以为自己进入的只是一个纯恋爱本,没想到还要牵扯出接下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不记得书里有过这一幕。
现在的我取代了原主的身体,他的灵魂不知所向,至于原主身上之前发生的那些故事我一无所知。
“王爷。”我恨不得双膝给他跪下。
这王爷怎么想从他手里扣出一兵一卒那么难!不是小白深情角儿吗?怎么自己给自己加戏成这副样子?
当初我看到的琼瑶圣母小莲花安王爷怎么跟描述中的不太一样,这眼神里的骇气不像是一个柔弱无能的王爷应该有的样子。
“求王爷救我的弟兄!”
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许是安澜之没想到我真的会跪,他直接从窗户翻了出来,立在我的面前,表情中夹杂着难以形容的表情。
我听出来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阿巡,你为什么就连向本王低头这这般为难,莫非本王于你只是可以索取的工具?那如果我对你一无是处,你是不是就会把我踢到一边不管不顾?”
他半弯下腰,冰凉的指尖触上我的下巴,狠狠捏起向上轻抬,“阿巡,你说句实话,本王与你,你与本王,究竟真的存在过那真情吗?”
虽然有些复杂,但是我听懂了安澜之想要表达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想要我一句“我是不是爱过他”这个答案,古人说话就是麻烦,为什么在说重点的点之前硬要加那一大堆无用的前缀,差点让我分心其他。
“王爷,之前的事都已经如烟雨成风飘去,不可触及的事情没必要深究。”我也开始隐晦表达,其实我想说的最基本的意思是:我不记得了,你别问我。
但很明显安澜之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看见他眼神中好不容易燃起的那一抹柔情被我刚开口说的话一下子浇灭,取代那几分柔情的是更加冷冽的目光。
“你让本王别深究,那你当初拦下本王时那些狗屁表意皆是骗本王的?本王在你心里就是个傻子,是能让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就这样你还指望着本王帮你救人,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噙着我下巴的手猛然松开,我没有稳住的向后倾倒,幸好我的手掌撑住了地,整个人也只是由跪变成了瘫坐在地上。
我不是不想起来,而是突然觉得自己的腿肘有些发麻,腿肚也酸软无力。
“王爷,你误会我了。”
但是我现在更多的解释在他眼里都变成了狡辩,变成了我为了哄骗他出兵救人的谎言。
“本王与你之间已无话可言,从此之后我们恩断义绝,两不相欠。你所做之事与本王毫无关联,我再也不会护你,你离开王府之后我希望与你此生江湖不复相见!”
安澜之开始放狠招了。
第一招式—断绝关系。
幸好我已经将前几章节应该发生的剧情和人物线都熟记于心,对于安澜之亮出的套路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见招拆招,对待断绝关系这类的狠话更好的办法是死不要脸。
“王爷要与我断绝关系也得问过我的意见吧!不然你单方面与我断绝关系,但是私底下又偷偷关注我,会让我觉得王爷像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为什么我们之间就不能把话好好说明白呢?!”
我实在词穷,只能借鉴我的现代汉语词汇来填充语句的丰富度,幸好王爷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不同,不然解释起来也挺麻烦的。
他又不信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能装模作样我就是原主。
此刻我在心里十分的责怪原主,干嘛不好好当自己的山野小贼非要为了贪图美色纠缠这美男王爷(虽然我本人也确实像是会干这些事的人)但是作为整个剧情的男主角,确实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干啊!
“阿巡所期待的不正是本王放过你吗?怎么我现在放过你你又觉得不舍了?你真的让我很难猜透。”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略显伤感的语气,看样子原主和他的地位与我们现在完全是相反的。
我觉得自己仰面抬头看他的样子实属累脖子,于是我艰难的回头看向一直闷不作声的云沉,让他扶我起来。
我揉着自己的腰,不知道为何我觉得这庭院里潮湿的环境弄的我浑身不适。
我甚至感觉的莫名的逆流让我血液沸腾,肢体处又些部位清晰的酸沉感让我不想自己独自站着,我的心跳的十分快,就仿佛马上就要跳跃而出。
我似乎预料到了不太好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都已经穿越了,不会真的还这么倒霉吧。
薄荷的香气越来越浓烈。
我感觉就跟我的嗓子处卡了一团麻球一样呼吸和吐气都十分的艰难,我瞪大了眼睛看向安澜之,几乎是用渴求的眼神求他救我。
他眼神里终于显露出对我的惊慌。
“言巡!你怎么了!阿巡!”
我已经无法开口跟他对话,那香气从飘窗里吹出进入我的喉咙,又痒又疼的感觉灼烧着我的嗓子,此时我痛苦的留下了两行泪水。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小说里最后的解决竟然是因为闻了薄荷香气过敏而亡。
我连剧情线的十分之一乃至二十分之一都没过,只短短的两三天我就被自己的体质不行害死了?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
我都穿越了用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体,怎么还会对薄荷过敏?
莫非?
原主也对薄荷过敏?
操!这是什么奇葩操作!我以为只会有我这样一个奇葩对薄荷包括他的香气过敏,没想到在大洋彼岸纯爱小说中竟然有一位男主角跟我一样对薄荷草过敏。
我淡然一笑。
死就死吧,反正我也活够了,说不定死了我就真的回现实世界了。
太好了,可以回家了。
于是在意外之中,我再一次倒下了。